黄河现在并不叫黄河,她有多个称呼,比如母亲河或是大河。
黄河现在的水并不浑浊,应该说她的河水看上去非常清澈,提供着整条河流边上的人饮取和农业灌溉。
关于黄河有过非常多的记载,通常会着重记录变道,周定王的五年(公元前602年)、西汉孝武皇帝的元光三年(公元前132年)、王莽始建国三年(公元11年),几次的黄河改道都是被严肃记录,任何一次的黄河改道都是让当时的朝廷面临巨大的危机。
现在这条清澈的河水之中,由棘津作为起点,下游的河面之上漂浮着难以数清的尸体,某些河段甚至因为水面本来就有河草和一些碎木枝之类的东西,尸体被勾住太多,造成河段堆积的尸体太多,夸张点修饰就是浮尸使河水为之断流。
当然了,河面漂浮密密麻麻的尸体也就是在水的表面,深一些的位置水还是在流动,讲浮尸使河水为之断流,与投鞭断流的说法一致,就是一种夸张的描述。
棘津往下游漂的尸体延伸出去非常远,是随着时间越是往后推移,浮尸漂的越远,可以想象若是有浮尸没有被什么东西拦下,或是漂上河滩,要么是被水流卷入河床给泥土陷住,要么是绝对能够漂到渤海里去。
防守棘津南岸的石碣赵军发生大崩溃,麻秋完全无法处理之下选择丢弃一切跑路。他会这么干的理由很简单,是认为这一次石虎绝对不会放过自己,不跑难道还要等着被扒皮抽筋再被煮着吃掉?
完全失去方寸的麻秋跑没跑对于战局不会有什么影响,一个完全没用的主将跑掉,换上了一个能干点事情的人接手指挥反而是好事。
接手指挥的人先期是贾坚。其实他是装作没发现才让麻秋得以逃跑,麻秋一跑之后他紧急召唤军中各级将校,明确表示从现在开始指挥官是谁。
一帮心神乱糟糟的将校一见有人出来背锅,是在那种求之不得的心态下立刻接受,反正贾坚让他们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这样一来,混乱的石碣赵军竟是奇迹般地又恢复了一些组织力,他们特意放开了溃兵奔逃的渠道,组织兵力构建防线以及布防,是由羯人本族的军队顶上去,面对汉军混在溃兵后面尝试突破,竟是将汉军给挡了回去。
真实情况是,尝试突破的汉军数量仅有一千,他们在一个叫成朔的军侯率领下特意换装,混在敌军溃兵中上了桥梁,都还没有抵达桥梁的北岸位置已经被挤下水不少人,一帮满脸仓惶的溃兵中他们这批显得杀气腾腾的乔装士卒也太明显了一些,被及时发现的羯人本族弓箭手连带溃兵进行无差别的覆盖,桥上所有人都乱起来之后挤得满满地进行推挤,只能是尽力抽身撤回去。
从棘津南岸的石碣赵军大崩溃到汉军与北岸的石碣赵军再次形成对峙,整个过程持续了两天。
事情太多有些事情不好第一时间处理,以至于冉闵面前现在才跪着成朔。
那一次一千汉军尝试突破可不是来自上峰的命令,是成朔看有机可乘带着本部执行。事情没有办到,一千人折损了四百多人,他理所当然是要被问责。
按照冉闵的本意,他还真不觉得成朔干了什么错事,要是自己能做主还想着进行褒奖。问题是汉军有自己的纪律,成朔要是办成了当然是有功,可不是没有办成吗?
“按照军律……”冉闵拿着文牍看完,抬头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成朔,笑了笑说:“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处置吗?”
成朔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处罚,十分平静地应“是”,一副不管什么惩罚都完全接受的模样。他觉得郁闷的只有一条,要是他们成功突破并在南岸站稳脚跟,获得爵位是一定的事情,官职怎么也该晋升到校尉一级。
冉闵看向了作陪的李坛,好像是在聊闲话地说:“之前似乎有发生到类似的事情,只不过是成功了?”
“是有这样的事。”李坛知道冉闵是个什么意思,他其实知道成朔是谁,看了坦荡准备接受惩罚的成朔一小会,才对冉闵说:“您是主将,可以视情节给予最终判决。”
冉闵就是在等这句话,有了副将的支持,长史那边也表示可以从轻处理,他就能拿主意。战局发展远比想象中快,他心情还是愉悦,有意逗一逗成朔,也就问:“最重的处罚是处死,你觉得自己应该被处死吗?”
成朔咽了一口口水,选择尴尬地笑着不吭声。
“降职为屯长留用吧。”冉闵挥了挥手,示意成朔可以滚蛋了。他看向了李坛,又看了看似乎将自己当成摆设的长史张石,故意做出苦恼的表情,说道:“现在棘津南岸是拿下了,王上却是特意来了命令,让咱们进行休整。究竟是个什么什么情况?”
张石就是那个曾经长久待在襄国当暗探头子的人,之前他是作为九卿之一的中尉,刘彦亲征之后中尉也就没事干,被派到冉闵这一路当行军长史,可能是让历练,也可能是进行镀金。
其实说明白了,不管是刘彦还是谁都知道冉闵是个什么人,军事上面冉闵作为主将不喜欢有下级指手画脚,而冉闵对于军事的能力也比较值得信赖,张石过来当长史监视的责任远比出谋划策要多。
现在就到了张石必须说话的时候,他说:“与石碣的战争规模庞大,我军的调动出现延迟现象,需得等其他几路的兵马到位。”
这个就是全局与局部的互动。说白了就是战争发展到一定规模,有些局部可以放弃,某些重要的地方却是战至一人都该坚持,不管是有什么样的动作都是在为获得全面的胜利而进行调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