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刘綎的担心是多余的,只是一种长期带兵在一线作战形成的自然警惕。这道峡谷了无人迹,虽然因为宽度问题导致刘家军这八千骑兵的队伍被拉得老长,但最终穿行却是异常顺利。[注:此地如今叫做平山湖大峡谷,百度地图甚至有很多实景图。]
穿过峡谷,剩下的路依旧处在山间谷道,只是两侧的山体不再高耸陡峭,可以一览无余,而这也意味着本军不太可能遭遇伏击。
此时的骑兵士兵们继续保持牵马而行的行军姿态——这是题中应有之义,因为刘家军骑兵所谓不惧山地,主要就是因为他们本身是“山地步兵”的底子,而同时掌握了在山地牵马进军的技术。
这其实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山地训练这种事,人能做到,马可未必。人是最具学习能力的物种,但马基本上只能靠天赋。尤其是如今的明军战马毕竟是以蒙古马血统为基础,生来就不是为了在山区活动的,它们在山区的行进需要有人帮忙。
既然连行进都需要身边的骑兵们帮忙,骑兵们自然不可能骑行,而是只能下马步行。其实不止是在山区,刘綎部骑兵纵然在平地行军之时,只要是需要长途跋涉,往往也会令骑兵下马牵行。
这个道理之前说过,因为马的优势除了负重之外,主要都在爆发力,而耐力方面则不如人类。当然,蒙古马在在这一点上比世界其他各地的战马更有优势,但明军战马——尤其是得到高务实特别关照的个别几支明军战马,几乎都不是纯血蒙古马,而是杂交了其他马种血统培育而来。
简单的说,蒙古马耐力强,而且特别好养活,但是个头偏矮小,爆发力不足。于是,高务实很早以前就让京华的马场培育一种更加“通用”,或者说“均衡”的战马,当时他脑子里的目标其实是哥萨克骑兵的顿河马。当然,是指顿河马中的东方型。
顿河马有两个主要类型:东方型,体质干燥,悍威强,速度快,适于乘用;西方型,体质较结实,体格粗大,中躯深长,骨量充实,属于乘挽兼用型。
高务实之所以瞄准顿河马,是因为顿河马这个品种的来源让他觉得京华有能力培育。顿河马本身就是以西伯利亚无树大草原上坚强的蒙古马,与以快速闻名的阿克哈—塔克马(中亚出产),以及波斯、阿拉伯马等混合血统为基础培育的。
后来,奥尔洛夫、纯血马和混血高级阿拉伯马等,在十九世纪初,也被用以提高顿河马的等级。
“后来”这一批暂时不论,早期部分的优秀蒙古马毫无疑问难不倒高务实,而中亚马、波斯马、阿拉伯马则都是京华可以通过商贸手段搞到的货——尽管很贵,但能搞到就行。当然,高务实更想要的是让大明直接去掌握中亚这个宝马产地。
因为目标明确,条件也能凑够,多年来战马培育工作持续进行,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以刘綎部骑兵这八千的规模,需要的战马不超过三万(实际才两万匹,由京华供应,兵部及苑马寺联合出资),其马匹挑选培育较稳定的同一种群,一致性较高。[注:早期培育的种群属性往往不太稳定,需要更长时间稳定基因。]
总之,刘綎部骑兵的战马论耐力不如蒙古马,但速度、爆发力则过之;论速度、爆发不如中亚马,但耐力强、不娇贵。整体而言,这些马基本达到了高务实的要求,有点顿河马的意思了。
通过了峡谷,刘綎虽然知道战士们还能坚持,但考虑到战马虽然不曾载人,但是都驮着几十斤的各种物资,因此还是决定稍事休息,兼带喂马。在这儿休息只有一点不太好,没有活水水源,必须采雪烧化,冷却后再喂给战马,多少有些麻烦。考虑到这一点,刘綎干脆下令全军就地吃一顿干粮,不要浪费了时间。
整个行军过程大抵就是如此这般。刘綎部先是穿过龙首山山脉,走在山脉与戈壁的边缘绿地,向这西北方向而行,直到望见远处出现的一条大河——不是黄河,是黑河。
黑河,即古弱水(合黎山以北段)、黑水(一般指弱水下游黑河内蒙古段)。曾名合黎水、羌谷水、鲜水、覆表水、副投水、张掖水、甘州河,是中国西北地区第二大内陆河,后世甘肃省最大的内陆河。
黑河发源于祁连山北麓中段,流经青海、甘肃、内蒙古。下游称弱水(古弱水),其中内蒙古境内河段称额济纳河,是西夏语黑水之意,在居延海消失。黑河也是甘州及周边数万里方圆生活用水的主要水源,全长近两千里。
不过,此时看见黑河对于刘綎部最主要的意义有两个:一是可以补充此前两三百里行走于戈壁边缘消耗的淡水,二是可以确定接下去要走的方向。
补充淡水是在西北半荒漠地区作战的重要任务,倒也不必次次都细说,但是确定方向就很重要了,因为根据战前规划,此时就该渡过黑河,全军转道向西南方向行进——这个方向一百里外是后世的甘肃省金塔县,方向不变再前进一百里就到了肃州,也即后世甘肃酒泉市。
顺带一提,肃州西北二十余里,便是大名鼎鼎的嘉峪关。此处自大明始建,建成之后成为有明一朝控扼西北最重要的关隘,顺便导致了玉门关的逐渐荒芜废弃。从这个角度来看,徐三畏可能会觉得丢了肃州都不可怕,丢了嘉峪关才是真正的大麻烦,他要求刘綎尽快出兵也有可能是担心朝廷追究他丢失嘉峪关的责任。当然,他怎么想暂时不必去说,此时先表刘綎。???..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