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明军方面又出了问题,本来纵列轮换的训练就不足,蒙军一加速他们马上就应对不及时了,不仅在轮换过程中因为遭到攒射而导致队伍有些零星混乱,而且更麻烦的是徐龙和颇贵都发现三段击应付不过来——还是装弹速度的问题。
道理很简单,步兵是站在地面上的,装弹受到的影响比较小,动作自然比较快。但骑兵因为是在马上,马在动作中是有颠簸的,骑兵一边要控马走位,一边要完成装弹,明显就赶不上趟,导致装弹速度被拖慢不少,于是“三段击”战术便无法达到其本意的不间断射击目的。
这下子蒙军立刻占了上风,即便射击效果不如明军,但依靠“单位时间投弹量”远超明军,很快扳回了交换比。
左右两翼仅仅五轮斜切的工夫,明军的损失已经略微超过蒙军。可以想见,如果这场仗一直这样打下去,磨到最后明军只会越来越吃亏。
高务实也发现了这一点,但他考虑了一下,却放弃了调整。一来是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在坚持原定大计划的前提下进行微调,二来是双方距离已经比较接近,调整的意义其实也不大了。
因此,蒙军加速派出多支队伍斜切,高务实干脆也加速,命中军打出一面蓝色旗帜。蓝色旗帜在此战指挥中代表的意思就是加速前进,收到命令的明军中军和左右两翼都开始明显提速,战马已经进入中速跑的状态。一般来说,这意味着即将发动冲阵,也可能是斜切之类战术动作。
蒙军中军,布日哈图见状微微眯起眼睛,稍稍偏了下头,对身边一位传令官道:“去告诉黄台吉做好准备。”传令官闻令,恭敬领命,策马匆匆而去。
布日哈图自己则抽出弯刀,斜斜一指高务实的“蒙元经略”大纛,喝令道:“中军提速,准备冲阵!”
随着明军和蒙军中军的全体提速,蒙军之前派出的左右各五支斜切队伍也如同接到了命令一般,放弃了此前的分别斜切行动,开始悄悄靠拢。
徐龙和颇贵都发现了这一举动,可能是担心高经略没有注意到,两人都让旗手打起橙色旗帜。橙色旗帜在此战中的意思是敌情有变时的提醒,高务实作为全军总指挥当然格外关注,所以马上也发现了蒙军斜切队伍聚拢的动向。
莫非对方要冲击侧翼?高务实立刻想到这一点,不过他此刻有点犹豫:如果命两翼分兵防守,那么一开始的蟹螯阵战术就被削弱了;但如果不加防守,万一交战后两翼遭到侧翼强攻崩溃,问题就会更大。
他权衡了一下,还是觉得整体崩溃这个预计是更不划算的,因此下令左右侧翼各自分兵进行戒备,主力仍然以布日哈图中军为目标。
此时布日哈图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即明军左右侧翼都不约而同地让最外侧的三行纵列往外移动了一点,与靠近中军的七列纵队拉开了一点距离。
布日哈图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挥手做了一个先伸开五指再猛然捏拳的动作,中军旗帜立刻变动。位于明军两翼之外的蒙军两翼收到命令,立刻改换成了锋矢阵队列,看起来就像是马上要抢在明军侧翼防线成型之前发动冲阵强攻一般。
这个举动显然让明军侧翼立刻提高了警惕,三列最外侧的明军骑兵立刻降低了速度,直到完全停下,同时又把行间间距缩小,并开始马头朝外面对蒙军,准备等蒙军一动自己也迎上去准备近战。
蒙军侧翼果然动了,看起来也正是要强行冲阵的意思。然而,当明军侧翼以略有些墙式冲锋模样的开始密集阵向前迎敌时,蒙军两路侧翼忽然又以斜切动作向明军后队方向切去,同时朝当面明军射出一波箭雨。
这波箭雨造成的伤害不弱,至少有三四十人、马中箭,但落马者不多,只是给明军的密集阵造成了一些轻微骚动。同时明军最前列那一排也还以颜色,打出了一轮齐射。可能是由于阵型密集,这一轮齐射效果居然还不错,给蒙军造成的损失说不定还比刚才自己的损失更大一点。
然而蒙军的动作却让明军有些慌乱——后军陈蚕所部一共只有两千人左右,而且天津卫抽调而来的骑兵虽然装备和他们九边部队没什么区别,但众所周知的是,他们在实战方面几乎和新兵蛋子没差。
布日哈图前后在左右两翼各自派出五轮斜切分队,每一队是五百人,相当于眼下左右两翼都有两千五百骑——当然其中损失了小部分,但影响不算大。
这意味着,蒙军在明军两翼共有五千左右,这些蒙军现在转而攻击明军只有两千人且经验不足的后军陈蚕部,后军岂不是岌岌可危?
而此时明军侧翼的三列外线防守刚刚调整为密集阵,要改换成转向与提速更快的阵型很不容易,万一无法截住两路侧翼蒙军,自家后防线恐怕会有大危险!
高务实在望远镜的帮助下对此看得分明,心中也是一紧。他此刻看得出来,布日哈图的战术就是依靠蒙古人马术和轻装带来的速度优势,通过快速变换战术来让明军应对不及。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明军是全防御阵那还好,可以靠着内线优势来抹平速度差距,但此刻双方主力已经快要撞在一起,在这样已经加速的对冲中想要调整可就难了。
骑兵对决与步兵的差别就是快,高务实脑子里又想起布琼尼对骑兵战术总结的那些话,最后猛一咬牙,下令道:“令:侧翼三列尽力拦截,全军……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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