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近三百年前蒙古西征时期,一支典型的蒙古军队里重骑兵大约占四成,轻骑兵占六成。重骑兵主要用于突击,有必要也近身搏斗。
第二次西征(1235-1242年)时蒙古重骑最常见的铠甲是铁片甲(外史称之为melrarmor),也有人穿锁子甲和皮革护甲。铁片甲本身可以抵御弯刀的劈砍以及弓箭和其他投掷武器的穿刺,但是刀剑能轻易砍断固定铁片甲的皮筋,连续多次的劈砍可能导致铁片甲崩裂。
同时期的欧洲重装骑士一般全身(包括头部)披戴锁子甲,刀剑的劈砍不能损毁锁子甲,但是箭和长矛能穿透,而且锁子甲沉重,大大降低了骑兵的灵活性和速度。
而相对于重骑兵,轻骑兵在蒙古战术体系中则更加重要,可以远射、诱敌、警戒、迂回包抄甚至近战,主要的打击手段是密集放箭。
然而轻骑兵虽然重要,却不代表他们的地位比重骑兵更高。轻骑兵一般只戴圆型头盔,身体和马匹的护甲很少。轻骑兵们使用的蒙古复合反曲弓(弓背由木材、牛角和肌腱复合制成)的性能比欧洲当时最好的英国长弓(榆木或紫杉木制成)还优越,外史专家得出的结论是:蒙古弓拉力至少166磅,有效射程320米,英国长弓分别为80磅和230米。
不过,有效射程并非指有效破甲射程,在着甲的明军精锐面前,破甲是十分困难的事。别说当前的“寒铁宝甲”,即便是棉甲也难被箭矢射穿,要不然怎么经常有将领“身被数十箭”而不死?
蒙古重骑和轻骑使用的近战武器都是弯刀,在阿拉伯弯刀基础上改良而成。刀身小而轻,有很好的曲度,更符合力学理论。
“弯刀接触敌人身体会沿着刀刃曲面滑动”,不会砍入身体而拔不出,劈到铠甲不易被震飞,因此可以连续劈砍。轻骑兵还携带一种带钩的矛或枪,可以用钩把敌人拉下马。由于枪头有钩,刺入敌人身体不会太深,容易拔出。
随着蒙古左翼长期被大明“贸易制裁”,其麾下的重骑兵数量日趋减少,现在甚至已经只能维持在一成左右,更加宝贵不已。
如果说轻骑兵在东亚各个时期的战场上更多负责“游击”,那么重骑兵则是破阵的专业户,其在宋金之战、宋蒙之战中表现得最为明显。如今蒙古前军全部是重骑兵,没有钩镰枪配置,全部使用弯刀。
这样的配置意味着布日哈图没有考虑自身伤亡,他将希望完全寄托在冲垮张万邦部之后重骑兵对明军造成直接杀伤之上。
而且,这批重骑兵虽然摆出了锋矢阵,即整体虽然正面冲锋,但局部形成骑兵作战典型的“斜入”。可无论如何,这样的硬碰硬作战,对方又有刺刀阵在,前军重骑兵必将付出惨重代价。
此时,勇气决定一切。
随着火炮的暂时谢幕,明军刺刀阵后方的三段击开始打响。套路是一贯的套路,第一轮齐射造成了蒙古重骑兵近百人伤亡——这个数据比不上漠南和辽南那两次,原因就在于布日哈图前军是有准备的,清一色使用了被甲的重骑兵。
第一轮火枪齐射由于刻意在较远距离射击以争取后面能多打一轮,因此杀伤力略有不足,造成的伤亡自然不算太大。
蒙古人无动于衷,继续向前冲击。很快,明军打响了第二轮齐射,这一次杀伤力就远超第一次了,两百多名重骑兵瞬间损失。
蒙古人依旧无动于衷,甚至呐喊得更大声了一些,继续向前突进。他们距离明军刺刀阵已经只有百步之遥,对于冲阵中的骑兵而言,这点距离顶多够明军再打一轮齐射。
第三轮齐射毫无意外地打响,由于距离已经只有五十步左右,双方几乎都能看清对方的眼睛,看到对方的神情。
蒙古人是狂热中夹杂着某种愤怒,明军是冷厉中夹杂着一些担忧。但不论如何,第三轮齐射的效果与第二轮齐射相差无几,又有至少两百多名蒙古骑兵当场报销。而且这一次,明军能轻易看到他们身上的铠甲被洞穿,血花四溅。
但此时,明军的考验才真正到了。三段击已经打完,虽然退后的第一排火枪手已经换好了纸壳定装弹,随时可以继续射击,可是蒙古重骑兵已经冲到了刺刀阵前。
虽然这支重骑兵冲阵队伍已经明显比一开始变得薄弱了许多,战前约莫两千重骑兵,在两轮炮火和三轮火枪齐射之后,现在可能只剩下一千挂零,可是一千重骑兵一往无前地冲杀到刺刀阵面前,刺刀阵真的能够抵抗得住么?
万一抵抗不住,接下去怎么办?
战场来不及思考,蒙古重骑兵现在没有了远程武器威胁,积压的怒火完全释放出来,凶猛地冲击没有丝毫犹豫。他们狰狞的面孔说明了他们对眼前这支明军刻骨铭心地仇恨。
以步制骑?现在看你还怎么制!
但他们马上就发现,他们一心只关注明军的火炮与火枪,却忽视了某些“老旧武器”。
张万邦临时布置的“地涩”被蒙古重骑兵们纷纷踩踏,飞扬乱舞。很多被战马踩裂飞起的地涩将木板上的铁蒺藜狠狠拍在了战马或者战士身上。
蒙古重骑兵的战马具装并非欧洲式的,防护并没有那么夸张,战马的腿部完全NUO露,被铁蒺藜拍中会立刻丧失战斗力。于是又出现了一波无法避免的损失,两百余重骑兵倒在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仅剩的八百重骑兵彻底愤怒了,他们红了双眼,心中的愤怒已经只能用鲜血才能洗尽。布日哈图以一千两百最珍贵的重骑兵,换得了八百重骑兵抵近刺刀阵前沿。
没有人还有心思去考虑划算不划算,一场血的较量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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