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埔寨,首都金边,四臂湾大王宫。
这座王宫坐落于柬埔寨金边东部,面对湄公河、洞里萨河、巴沙河交汇而形成的四臂湾,是典型的高棉式建筑。自宣德九年柬埔寨国王蓬黑阿·亚特迁都金边后,即在金边修建了这座王宫。从此,这座王宫就成了金边的标志,成了统治柬埔寨的权力中心,迄今已有约一百五十年左右的历史。
与东吁、勃固的缅甸王宫一样,金边四臂湾大王宫也是木质建筑,但几乎所有的建筑都涂抹金漆或贴上金箔,远看其整体,便是一片金灿灿的模样,倒也颇有南疆特色。
相比之下,似乎只有当初的安南王宫不是这种风格,而更多的与大明的建筑类似——当然整体来说无非是紫禁城的“微缩版”。
柬埔寨王室历史悠久,据说如果把母系都算进去的话,甚至超过号称“万世一系”的日本,而即便只算父系,那也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至少在这方面可以吊打大明的朱家。
不过那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重大的意义,因为金边王朝实力很差,这从四臂湾大王宫的面积也能看出来——这座号称大王宫的王宫,实际上还不如高务实的京郊别院见心斋大,只比见心斋的高务实个人居住区白玉楼建筑群稍大一点。
当然,白玉楼本身是仿造的法式宫殿,这就不好多说了。
金边王朝现任国王是吉塔一世,登基已近十年,比朱翊钧大十岁左右,算是正当壮年的一位君主。
壮年君主大多比较有野心,吉塔一世也不例外。不过他虽然有野心,但这个野心说大倒也不大,他只是希望能够收复一百五十多年前吴哥王朝丢掉的西北领土,“中兴吴哥”,混一个柬埔寨圣君的名头。
可惜的是,金边王朝的实力实在太弱了,以至于错失了好几次机会。
此前缅甸的金楼白象王压着暹罗吊打的时候,金边王朝就想过趁机收复失地,可惜莽应龙太过霸道,他根本不在意金边王朝提出的所谓“出兵协助”,认为自己完全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击败暹罗,开创霸业。
莽应龙做到了,暹罗向他表示了臣服,而金边王朝遂只能继续窝在金边等待时机。
在此期间,甚至还发生了南掌国(老挝)入侵的倒霉事,幸好那次居然莫名其妙的打赢了,总算在南疆这块地面上挣了些面子,接下去一段时间没有被人继续暴打。
当然,这要感谢莽应龙、莽应里父子,若不是他们动不动就暴打暹罗、南掌一顿,哪有金边王朝这十多年的和平?
除此之外,还要感谢华英、占城、南蟠三个小国拦住了安南人南下的道路,否则金边王朝的东北边境只怕也很难安靖。
糟糕的是,以上这些和平条件现在几乎都不存在了。
曾经不可一世的金楼白象王被大明天朝轻松击败,暹罗、南掌、安南则一齐换了主人,连带着华英、占城、南蟠也被安南轻取,金边王朝环顾四周,除了南面是大海之外,东西北三面已经全被明人包围。
明人,确切的说是那个叫做京华的奇怪组织。
消息不太灵通的金边王朝最开始只知道京华是一家“商社”,所以根本没有在意。后来发现,这家商社似乎有点庞大,不仅有至少数万人的庞大马、步军,甚至还有规模巨大,号称千帆覆海的水师。
而且这家“商社”除了做生意之外,它还“经营”其他产业,比如……控制王室。
从最开始的安南王室,到此次滇缅之战后的勃固王室、暹罗王室、南掌王室,南疆的各国王室几乎全被京华“商社”给掌握了,甚至就连苟延残喘的东吁王室,实际上也要仰京华之鼻息而活。
吉塔一世虽然谈不上什么圣君,在这种情况下也知道自己的局面非常不妙——换了谁是“京华商社”或者“京华集团”,现在都该打他的主意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这句话吉塔一世不知道听过没有,但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所以当暹罗叛军开始接触金边王朝的地方守将时,吉塔一世亲自干预,不仅“大力”提供援助,而且私底下表示愿意在对方起兵之后率军响应。
幸好磅清扬守将比他清醒那么一丢丢,把这句话稍加变动,说是“一旦贵军获得初步成功,柬埔寨王国就会直接出兵与贵军联合作战”——他强调了一个“贵军获得初步成功”。
事实证明这句话没有强调错,因为如果没有这句话,当时黄芷汀、刘馨就可能直接连柬埔寨军一起打了——暹罗东部叛军根本没有取得任何“初步成功”,就被从天而降的刘馨一举歼灭于老巢。
对于这个局面,得知消息的吉塔一世惊出一身冷汗。
暹罗东部叛军的实力他是知道的,至少有两三万大军,其镇守吴哥等地时,甚至还能威胁柬埔寨,让柬埔寨人只敢小心翼翼守着边境,根本不敢西望。
然而就是这样一支在他们看来足够强大的军队,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明军女将一举歼灭,所谓的叛乱最终只成为了路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吉塔一世又惊又气,明军强大这一点他倒是从来没有怀疑过,只是这明军也TMD太诡异了一些,之前那位安南副都统是一位女将,这次平叛的居然又是一位女将?
你们大明到底是只有女将了,还是根本看不起南疆各国,认为只需要女将就能收拾下来?
嗯?
然而,无论吉塔一世此时是惊也好、气也罢,都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接下来他的心情很快变成了慌乱。
坐镇暹罗,被天南各国私底下称之为“南疆花木兰”的黄芷汀黄副都统,居然很快发现了柬埔寨和暹罗东部叛军的联系,并“代坦马罗闍国王致函陛下,询问明白”。
吉塔一世当然矢口否认,一口咬定这是暹罗叛军的诡计,为的是离间“暹柬两国邦交友好”,“使暹罗疲于用兵,彼等宵小遂再有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