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芷汀刚才停下来就是出于这样的担心,因为她明明已经下令让部下休息,只是安排了三明三暗一共六队哨探分散巡视附近,每个方向一队——另一个方向是水面,对面是岑家大营,倒是不需要过多查探。
可是现在,明明应该已经就寝的临时营寨如此嘈杂,必然是出了事,可是眼下能出什么事?只能是追兵到了。
虽然按照黄芷汀的了解,官军实在不应该有这样快的行进速度,可事实摆在眼前,不信又能如何?黄芷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谁知高务实又惊叫起来:“不好,真是追兵到了,你看那边的火把!”
黄芷汀心中一沉,抬头望去,果然看见营寨不远亮起了至少大几百只火把,正星星点点地朝黄家营寨而去。
黄芷汀惊叫一声:“糟糕,我家狼兵未得我命令,肯定不会退走,可是我现在……”
狼兵全都惊醒过来了,而她此刻只着亵衣亵裤,岂肯上岸供人观瞻?
其实以她对官军战斗力的了解,此刻对面也就几百人罢了,她倒不是怕自家狼兵打起来吃亏,她只是怕“打起来”,因为这一开打,再要解释可就麻烦了。
以朝廷对土司的防范态度,别管有误会没误会,你敢冲朝廷官军动武,接下去基本就只有大军围剿一条路了——这是大明,大明就是这么刚!
黄芷汀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声音都颤抖起来了,再没有刚才那般故作凶狠的模样,六神无主地自问:“怎么办,怎么办?”
高务实叹了口气,猛然向前游去。
此时黄芷汀神思不属,直到高务实游到身边才发现,不由大吃一惊,还以为他到这种时候还心存歹意,气急之下猛地蹬了他一脚。
幸好水中动作会变缓,而且人在水中滑溜异常,高务实只觉得有只小脚丫在自己侧背蹭了一下,自己就已经冲了过去。
他还有些纳闷:咋回事啊,都火烧眉毛了,这丫头还有空勾搭我?之前你可不是这个态度啊!难道是之前没看清,这会儿离得近了才发现本公子其实也蛮帅的?
不过此时此刻却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那实在过于刺激了些,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高务实全力冲刺一般地向前游去,很快到了岸边不远处,扯开嗓子大声喊道:“奉黄姑娘之命,黄氏狼兵不许与官军交战,立刻全军撤退!随岑七公子一并撤走!”
黄家狼兵正因为找不到自家头人而焦头烂额,此刻听见有个用汉话下令的声音,先是齐齐松了口气,接着又大起疑心,有几个头目模样的狼兵跑到水边,冲着高务实大喊:“你是何人,怎会知道大小姐的命令?大小姐呢?”
“大小姐……”高务实大喊这三个字之后忽然愣住,心说:糟糕,这可怎么解释?难道跟他们说,我在和你们大小姐泡鸳鸯浴?
“呃,那个……”高务实脑筋急转弯了一下,大声道:“大小姐在岑七公子那边,你们只管听令就是,大小姐还需要向你们解释吗!”
对面有个狼兵头目眼尖,隐约瞧出他似乎就是那个被大小姐和岑七公子当做贵客的汉人书生,连忙问道:“你可是张不虚张公子?”
高务实大喜,忙道:“是是是,正是在下!”
那狼兵头目也是大喜,对身边几位地位差不多的同伴道:“这些汉人读书人在土司老爷眼中都是军师一样的人物,大小姐和岑七公子下午一路上都对他颇为关照,甚至还让人抬着他走,可见此人说话应该不假,咱们要不就信他?”
另外几人简单商议两句,其中一人答道:“大小姐不在,现在也只好信他了,那就赶紧走,官军已经不远了,再不走就得打起来了,到时候给大小姐和土司老爷惹了麻烦,咱们可吃罪不起。”
众人商议定了,朝高务实抱拳谢过,各自整理队伍,立刻朝岑七公子所在的方向绕潭撤离过去了。
高务实心道:虽然黄芷汀这丫头刚才好像勾搭了我一下,不过她跟我不同,我有条亵裤就能满山跑,换做是她的话……只怕宁肯淹死在水里也不肯上岸了,我还是得趁这最后的时间找一找她的衣服才行。唉,我可真是个劳碌命,帮了三伯帮小皇帝,帮了小皇帝不够,还得帮一个土司之女,这他娘的,又不是我老婆,我凭什么啊?
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算了,谁让我是男人呢,吃点亏就吃点亏吧……可惜刚才月色太暗,不然的话,倒也不是特别吃亏,毕竟人家姑娘还是挺漂亮的,而且是没动刀子的那种漂亮。
黄家狼兵撤得极快,此时岸边已经没人,再说高务实一个男人,也不怕什么春光乍泄,就这么穿着亵裤,光着脚上了岸,到处寻找黄芷汀可能放置衣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