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务实苦笑道:“敬卿兄莫要打趣。”
王庭撰却嘻嘻一笑:“诶,求真兄不要客气嘛,这里头的门道,以占兄家中长辈一直在外为官,或许有所不知,家父可是做了好些年京官的,兄弟多少也有些了解。”
高务实听他这一说,才想起这二位其实都不能算是完全的官场菜鸟,他们都是出自官宦之家。不说远了,萧良有的父亲乃是一位州同知;王庭撰的父亲曾任礼部员外郎。
顺便还得提一句,王庭撰的长兄王庭诗,现在正是山东按察副使,正儿八经的朝廷四品大员。可见真正的“寒门士子”固然有,但其实更多的还是“世宦”之家的子弟,只不过世宦靠的不是九品中正,而是经书传家。
既然都是“自己人”,高务实也只好收起那副公平公正的嘴脸,让高陌拿着自己的帖子去递给吏部门吏。
这看门吏本是打着呵欠,一见帖子,顿时起身,连忙从衙门那边下来对三人又是打躬又是作揖,赔罪之后,才引入衙门里去,把门外等候的众官吏都看傻了眼。
““诶?我说,这年轻后生,怎么如此嚣张?”这是有人不服气了。
当下有人就答道:“这三位是本科三鼎甲。”
“那又如何,本官四品上府知府,在此尚且按例排队,他新科三鼎甲又如何?授官也不过六七品罢了!”
“兄台有所不知,那状元郎乃是高文正公之侄、郭阁老入室弟子、给当今万岁做过十年伴读的六首状元高求真。”
“原来如……啊哈,今儿天气实在是好,在此排队也是心旷神怡之事……诶,兄台,咱们之前闲聊到哪儿了?”
不说外头的议论,却说那门吏引着高务实等三人,直入文选司。萧良有诧异道:“不是应该先去拜会三位堂官吗?”
门吏解释道:“榜眼老爷有所不知,二位少宰不司官员授命。至于太宰,那是郭阁老兼任,郭阁老日理万机,五品以下官员授命几乎从不过问。”
高拱、郭朴都是高务实亲近之人,他们二位加在一块掌握吏部差不多十年有余了,所以高务实对吏部的规矩还是知道一些的。
吏部衙门里的规矩很独特,其他衙门各司郎中遇到什么事,都是先与本部侍郎、同司员外、主事等先作商议。而是吏部各司郎中不是这样,很多时候都是直接面呈尚书,旁人不得过问。而吏部四司中的文选司郎中,更是手握天下官员升迁,可谓“小掌铨”。
高务实等三人来至文选司门外,但见十几名官员等候在外头,虽然个个都已等得满脸疲倦,但却安安静静地坐着,一点烦躁的意思都不敢有。
至于朝房里一名身着绯色袍服的大官,正低下头如下属官员般,听着堂上训话,还不时连连点头。
高务实不禁有些忍不住想笑,文选司郎中不过是个正五品,而着绯色官袍的官员,最少四品以上,眼下居然乖乖地听训,这威势几乎比得上阁臣了。
片刻之后,这名绯袍大员听完训斥,下得堂来,脸色不仅没有丝毫不快,但带着淡淡喜色,脚步轻快,一看就是升迁有望了。
接着高务实三人便插队入了朝房,别人对吏部官员又敬又怕,可翰林官有些特殊,并不需要看他脸色。只是刚才见了那四品官员乖乖听训的样子,三人也是没有失了礼数,一并道:“见过铨曹。”
文选司郎中见了三人笑着道:“原来是高六首来了,哦,还有二位鼎甲……快请。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