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光这样说肯定还不够,于是高务实接下来又讲了通贡互市的好处,譬如蒙古物资短缺,如不互市则无法生存,无法生存则只能南下抢掠等等道理。
这就够了吗?还是不够,所以高务实接下来又找先例。
他在奏疏中继续说道:“及查得国初,北虏原有通贡之例。正统初年,也先以克减马价而称兵,载在天顺日录可查。夷种亦有封王之制,如哈密忠顺王,原以元种,圣祖封之哈密,以为我藩篱。后为土鲁番所执,尚取其子养之肃州,收其印贮甘州库,先臣王琼处置土鲁番奏议具存。其弘治初年迤北小王子繇大同二年三贡,前抚臣许进题允,志刻见传,夫揆之时势,既当俯从。考之典制,非今创始。堂堂天朝,容夷虏之来王,昭圣王之慎德,以传天下后世,以示东西诸夷,以光中兴之大烈。以觐二祖之耿光,实帝王之伟绩……”
这就是找历史根据了:陛下你看,祖宗何其英明,不也照样封过“夷种”为王吗?您现在这么做,也是有章可循的……简而言之一句话,这么做简直英明神武之极。
高务实做了大半年的太子伴读,平时又经常与高拱谈论这些事情,当然知道隆庆与其父嘉靖不同,这是个很务实的皇帝,但让他随意更改祖制却很难,所以高务实才找出这些历史来佐证自己这道奏疏并非擅改祖制,恰恰相反,这正是遵循祖制……
当然,这道奏疏与其说是要说服皇帝,其实更多的是要说服那些主战派,给皇帝答应封贡创造条件、抢夺舆论制高点。
这是高务实“为官”以来的第一道疏文,此前他从未有过任何上疏。当然,他原先无品无级,连青色官袍都是皇帝特旨才得以穿着,不上疏是很正常的事。而这一次,他是由于身负皇命,乃是钦差身份,又恰巧赶上俺答大军压境,亲历了此事,所以有此一疏,朝中即便有人不满,也不好说什么——你总不能说圣上的钦差连上疏言事都不行吧?
而随着高务实的上疏一同抵京的,还有王崇古与方逢时的上疏,他二人的上疏从内容上来说大同小异,不过相比高务实的上疏而言,他二人因为是当事官员,所以说得更仔细一些,主要笔墨都集中在“如何封贡”上了——毕竟他二人是先收到了高务实请他们转呈的疏文之后再提的笔,既然高务实已经把“为何要封贡”写明白了,他们身为“前辈”自然不好拾人牙慧。
反倒是钦差正使程文,因为觉得自己此行主要是视察防务而非处置这种“涉外事务”,反而没有单独上疏,只是在高、王、方三位的上疏后面都附署了自己的名字,以示同意便罢。
隆庆四年十月初九,马芳的大败辛爱奏报和高务实、王崇古、方逢时请求同意封贡的三疏同时抵京,京师立刻震动起来。
无论主和派还是主战派,原先都只是大致猜到把汉那吉的封赏下去之后,俺答可能要再次提议通贡,却没有人猜到俺答会如此果断,不仅再次请求互市,甚至自请封王!
京师,顿时又吵成了一团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