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淦当然知道如果按照这个法子来,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号基本就算是毁了。不过他到底是能够以女婿身份拉着队伍单干的人,什么时候该讲脸面,什么时候该讲利益,心里自有一杆秤。
眼下这个局面,跟高务实对着干那是自寻死路,而跟着高务实干,却不仅能取得合法身份,还能继续口外的买卖,甚至这买卖因为有了“高”字大旗,多半还会更好做一些。
更何况,高字大旗的背后还有一面张字大旗,张家在生意场上那可是跺跺脚北地乱颤的绝对豪强,有了张家的面子,至少方才高务实答应他的那些湖丝苏绣之类的好货,就不用愁找不到来路了。
曹淦以前孤身一人,只有个不成器的弟弟,热血上头什么事都敢干,打不了带着弟弟一跑了之。眼下却不行了,不仅娶了妻、生了子,妻子娘家这边还带着一大帮子忠心耿耿的属下,他又岂能扔下不管不顾?
丢脸面子就丢点面子吧,将来有了高家少爷照顾,自己一家乃至手底下的弟兄们都算有个着落,更何况……
曹淦看了高务实一眼,心里还有个刚刚生出来的想法,让他心头砰砰直跳。
高务实见他神色虽然不变,看起来并无明显反感的意思,但目光有些闪烁,知道他可能有什么条件,但一时没想好该不该说,于是干脆主动道:“曹淦,你若是有什么要求,大可以直接提出来,我虽然年幼,不敢妄称豪爽,但也并非小气之人。”
曹淦见高务实说得诚恳,深吸一口气,道:“少爷,小的听闻新政高氏乃百年士族,文范传家,数代为官……尤其,尤其这个,族中文风极佳,小的就是想……”
高务实怔了一怔,看了看他的中年秃,有些愕然道:“你想……读书?”
曹淦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忙不迭胡乱摆手:“不不不不,小的哪里读书的料子?只是,只是……小的有一子,年方六岁,也跟着家中账房学了几个字,但小的那账房本就是一落魄老童生,连个秀才公都考不上,跟着他也学不出什么模样。原本小的也不敢奢望犬子这辈子能有读书的机会,只是想让他多少认得几个字,不要像小的这样大字不识一箩筐,让人笑话……但此番得蒙少爷不弃,百里峡已是少爷之产业,小的便想让犬子……让犬子进高氏族学旁听几句,沾沾文气,不知公子觉得……”
“哈哈哈哈!”高务实大笑起来。
曹淦面色通红,他是真的羡慕文人地位,要不然昨日被高务实一顿数落之后怎么会连“老子”都不敢再自称了?但高务实这一通笑,却让他有些无地自容,心中暗暗自悔:我也是猪油蒙了心,以响马身份被逼无奈之下投效少爷麾下,竟然想着让儿子去读书。
谁知道高务实笑完之后,并没有半点嘲讽,反而面带安慰的笑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虽然按照高氏族规,非家生子不得入族学,这一点我也改变不了。不过,我准你将你儿子送到我身边来,我读书闲暇之时,也可以教他一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