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坎特伯雷!去防守!”
罢了,他真的骑上马开始逃亡,弃鏖战中的部下余不顾。
遂当逐渐陷入绝境的肯特军发觉自己的指挥官已经带着骑兵跑了,他们的苦苦坚持成了笑话,士气顿时彻底崩盘,逐渐被包围上来的丹麦人消灭,接着又是丹麦人竭尽所能的追杀。
多达八百名肯特郡战士被杀,另有小部分被俘。
肯特郡的军队在罗姆尼泽地损失极为惨重,他们精锐尽失,更糟糕的是大贵族战死,军队士气也跟着崩盘。
骑马的安特博格一路狂遁,根本顾不得沿途遇到的提前逃命的溃兵。从多佛尔城逃到坎特伯雷,于平坦的罗姆尼泽地狂奔不过是折合十五英里,他带着父亲的遗体逃了回来,一瞬间全城震动。
一伙儿凶残的魔鬼从海里的地狱裂缝里钻出,出现就是要杀人!
坎特伯雷主教觉得末日不过如此,那些撒旦的使徒下一个目标一定就是坎特伯雷城!只因这里聚集着肯特郡最多的财富。
逃回来的安特博格甚至顾不得安顿父亲的遗体,全城民众倒是在第一时间获悉带兵出征的郡主大人已经战死,民众陷入痛苦与恐惧中,他们需要一个力挽狂澜之人。
谁是这个英雄?!只能是郡主的大儿子、战败归来的安特博格。
没有人斥责这个男人扔下军队自己逃回,他是大贵族,是国王的表弟,是本地的领主!他的命令就是一切,所有人必须遵守。
他下令封锁城门,号召城里的男人都拿起武器,更要求大主教紧急做一个弥撒,向主祈祷得到庇护。
如此危难关头或许只有全能的主可以拯救无辜的羔羊。
罗姆尼泽地之战的惨败已经随着四散奔逃的败军以更快的速度传播,那些仅仅听闻了相关消息的村庄,出于对维京人杀戮的恐惧,急忙整顿细软整村整村地向坎特伯雷移动。
遂在安特博格逃回来的第二天,他赫然注意到城外已经聚集了很多难民。
大量难民在夜里就赶到了,守卫城门的战士得了死命令,他们不敢冒着绞刑的风险开门。一样是惊弓之鸟的守卫者也不能判断城外的人力是否有着维京人的细作,他们没有射箭驱离也没有开门。
于是难民越聚越多,直到新一天的晨雾散去,守卫着们才真正看清楚他们的脸。
在得到了新郡主安特博格的紧急命令,坎特伯雷敞开一个大门。
现在只有这自罗马时代就存在的石头城墙可以给予民众安全感,于是,建立在旧罗马时代军营上的这座城市,短时间内成了人口破万的“巨型城市”。
局促的街巷到处是人,那些乱泼粪尿的地方也挤着难民。根本没人注意干净埋汰,大家只想活下来。
以坚固的城市保卫民众抵抗维京人的入侵,此乃领主当仁不让的责任。
安特博格没有丝毫的放松,他注意到比起维京人的继续进攻,仅仅是眼前臃肿的城市就足以自我崩溃。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吃饭的嘴,难道要动用领主的仓库喂饱他们?
他紧急清点自己的守军,赫然发现手头仅有五百个可以打仗的兵。
这点兵力别说进攻,就是防守也颇为吃力。
鼓动女人去打仗,这是非常离谱的事情。女人必须穿戴好衣装,要用白色的头巾包住头目仅露出面部,除了养育孩子外就只能做些辅助性的农活儿,甚至不可以去农田除草,只因抛头露面的事非常不体面。
肯特人如今极为保守,生活被教会要求着恪守清规戒律,不似维京人女人甚至可以打仗。
就譬如这一战,丹麦军队中也有少量女战士,她们几乎都来自西兰岛,随所在部族出战,享有者和男性战士完全相同的战场权力。
一部分溃兵成功逃了回来,他们为安特博格捉襟见肘的军队提供了助力?事实上这就是一群被吓疯了的大傻瓜!他们逃回来只是在散步失败主义言论,接着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仿佛在等待死亡。
唯一能让安特博格庆幸的是求援的细心已经随着快马直通都城温彻斯特。求援的信使不止一路,有的去了最近的罗切斯特城,要求当地人保持高度戒备。有的直奔伦敦,希望得到当地贵族的支援,乃至希望“小伦敦城”里的那些真正的黑头发的罗马贵族们可以提供一点资金组织佣兵队伍助战。
至少安特博格相信自己不是孤立无援,死守坎特伯雷的人们希望援军赶在维京人之前抵达。
不过,倘若丹麦王国是非常正规的封建国家,丹麦王拉格纳御驾亲征自然可以在完成一场大战后迅速集结队伍扩大战果。
然而,他不是啊。
就像是过去的高德弗雷、哈拉尔克拉克、哈夫根、霍里克,这些丹麦大首领就只是盟主。拉格纳的王位就算得到了罗斯的承认,他依旧是事实上的丹麦世界大盟主。
他手头的军队,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就是海盗。
西兰岛的十个领主此行就是要发财,非常讽刺的是仅仅是多佛尔城的财富就已经令这群领主满足了。他们再去附近的村庄劫掠一番,又在罗姆尼泽地战场完成了一场追杀,继而缴获了很多农具。
非常惭愧的是,即便是缴获一些斧头、镰刀,就已经令不少普通的丹麦战士信息。他们又在各村子清扫一空,每个人都获得了很有用的生活品。
金银是归为贵族们的,普通战士没资格去分享,倒是抓到的一些俘虏,就是谁抓到归谁。.c0m
多佛尔城一下子成了丹麦军的军营,他们在积极消化战利品。
战后的夜,城里一间坚固的石室内油灯通明。
“赞美奥丁!干杯!”
拉格纳兴致盎然,今日他决定一醉方休。
各位领主皆在场,与他们的国王分享缴获的麦酒。
牛角杯高举,人们开怀畅饮,即便这麦酒有些发酸。唯有拉格纳,举着他那罗斯王赠予的玻璃马克杯。
烤得发黑的绵羊肉是主菜,领主们肆意撕扯啃食,时不时又举杯相庆。
得胜的拉格纳高调地嚷嚷:“诸神保佑我们!看来我们还能继续在不列颠发财!我想着继续攻击他们的城市,兄弟们一起来呀!”
遂有喝得脸红的领主拍着桌子大吼:“好!我参加。”
然而,在欢声笑语里更多的领主非常直白地提出反对。
“够了,我已经发财。”
“我也觉得足够。继续攻击他们就脱离了船只,风险有些大!而且白天的战斗我的人死了一些。”
“没有错,兄弟们是来发财的,又不是来这里定居。莫非,你要统治这里?”
他们七嘴八舌,核心论调只有一个——没必要再扩大战果。
喝醉的拉格纳看看他们的态度,他的信心也迅速蔫儿了。是啊,自己此来一样是为了发财,这群狠人若非这一目的如何跟着自己来呢?
他索性不再提了,内心也做好了盘算,所谓就在这个城市把战利品尽量清点搬空,接着船队扬长而去。到头来还是发财要紧嘛!明年再去别的不列颠海岸城市抢一次。
“来!”拉格纳便晃晃悠悠高举他的杯子:“我们继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