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无情的杀戮机器,处于后卫的佩切涅格骑兵看得真切。
这就是第七回合作战,罗斯骑兵将波洛茨克军撕开,已经逃入森林或正在狂遁者不追,已然丧失冲劲的骑兵就针对着眼前的敌人搏杀。
骑兵终于化作各自为战的状态,菲斯克也不再担心自己的骑兵会在乱军中被积极抵抗的敌人杀伤。恰恰相反,眼前的敌人几乎都丧失了斗志,一个个扔了武器蜷缩一团等待死亡的命运。
杀死扔了武器的家伙算不上勇武,这种人多半不会被杀,此并非罗斯骑兵突然仁慈了,而是兄弟们有意抓奴隶。
罗斯骑兵要抓奴隶,波洛茨克骑兵更要如此。何况这里明显存在着女战士,她们和其他同族一样几乎放弃了抵抗,一个个正束手就擒。
“快抓俘虏!之后卖给罗斯人赚钱!”格查尔以草原的语言呼吁自己的部下赶紧干正事,于是一些黑头发的草原战士竟依然下马,带着常备的缆绳将吓傻的敌人捆住手脚。
草原人非常讲究,他们专挑波洛茨克的女战士,不过现在形容“丧失斗志的农妇”更贴切。根据过去的贸易,抓奴隶卖到北方,罗斯人会出丰厚的交割购买俘虏,这次北上格查尔因赶时间未偷袭斯摩棱斯克人村庄而毫无收获,现在正是抓俘虏赚外快的好机会。
抓俘虏的行为正加剧着混乱,陷入乱战的罗斯骑兵无暇顾及自己的战友。
菲斯克的剑在滴血,他左看右看注意到仍有一些勇敢的战士在依靠着他们的马车负隅顽抗。
马车?那些矮种马看着过于憨态可掬了。
罗斯骑兵正绕着抱团的敌人打转,敌人持矛不断向戳刺,孤儿戳得是空气,仅以此吓唬不停徘徊的骑兵。
持剑的骑兵将之牢牢钉死,不断有人收了箭,贴脸射箭不断消耗敌人的实力。
此刻波洛茨克大首领普罗茨瓦夫就在其中,他本有机会趁乱逃走却因丢不起这个脸决意坚守在这里。他已经做好战死的心理准备,也一度打算叫嚷一番吸引骑兵注意,想着死前怎样都要弄死一个敌人,奈何罗斯人根本不给其单挑机会。
护卫他的亲兵都穿着锁子甲,好巧不巧还都披着豹皮。
真是患难显忠良,那些平日里豢养的亲兵现在正在拼死抵抗。这些人衣着完全有别于那些农夫兵,菲斯克意识到自己大概率抓了大鱼,当然在乱战里指望敌人投降很不现实。就算是发现了敌人的军事统帅并杀死也毫不怜惜,因为一个代理人已经安排好了。
尖锥破甲箭使得波洛茨克人有限的锁子甲依旧毫无意义,士兵被射杀,普罗茨瓦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信不断死亡,而自己没有任何办法。
他知道自己已经战败,眼前乱窜的骑兵看起来也不多,明明人数占有的波洛茨克军没做像样的抵抗就崩解了。
他亲眼看到有村庄首领被杀,死者本就是主战派,如此之死算是死得其所。
对于这场战争普罗茨瓦夫一直很纠结,眼前的局面并非他本意,奈何被民意裹挟,他只能带领民众奔向战场。如果战败,民众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普罗茨瓦夫可以狡辩此乃自己族人的自作自受,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一个灭亡的村庄联盟,一个幸存的首领还有什么苟活的资格。
继续坐以待毙如同被捆起来等待放血的野猪,虽然披着野猪皮革的战士在骑兵打击一样大量被杀。
普罗茨瓦夫豁出去了:“兄弟们!和他们拼了!要死就战死!”说罢,他干脆挤出护卫自己的人墙,举着自己的维京剑就要与骑兵决战。
宽刃维京剑是罗马剑的衍生,其宽刃造型罗斯骑兵非常敏感,何况普罗茨瓦夫自己打扮得也像是正儿八经的维京人。
他当然不是维京人,倒不如说他在模仿来自里加湾的丹麦裔定居者。
菲斯克看得真真切切,真的以为自己可能在与一伙儿丹麦佣兵战斗。
“你们是丹麦人?停手吧!我可以不杀你!”此刻的菲斯克以诺斯语规劝其投降,不过对方真是丹麦人大抵也不愿屈辱投降的。
这番话语得到的竟是来自斯拉夫语的答复,说话者言语很含糊,听其口气大抵是骂人脏话。
张嘴再骂回去?大可不必。
望望战场,腿脚好的敌人已经逃了个干干净净,河畔战场遍地尸体,骑兵还在游弋补刀,那些黑头发戴面具的草原人正在积极抓俘虏呢。菲斯克调集十多个兄弟发动最后的冲击,负隅顽抗的十多人被直接撞倒,接着转圈游弋的罗斯战士纷纷下马,化身剑盾手,以盾夯晕披着豹皮的敌人,杀死竭力挣扎抵抗者,将昏阙的、顺从的捆起来。
仅仅一百五十骑就杀得优势兵力之敌大败亏输,战场到处是尸体,也有大量被捆住双手的俘虏被不断聚拢到一堆,他们抱团聚在一起被钢臂十字弓怒指。他们在瑟瑟发抖,因为有试图趁乱逃跑者被残忍射杀,俘虏看得真切皆不敢再逃。
骑兵缴获了小矮马,佩切涅格人觉得这等袖珍马太过奇怪,好奇心趋势他们不断抚摸。小马车运输的物资被完全缴获,其中的粮食非常提振士气。
格查尔忙着到扫战场,他希望从遍地死尸中找寻值钱的东西,最好能搜集一些银币。一群农夫如何有大量银币,倒是草原人找到了很多手斧和大镰刀,他们不太清楚巨镰的用法,根据其造型估测此乃敌人斩马队之用,庆幸于马队并无损失。手斧皆被笑纳,这种有价值的东西是被格查尔专注收拢的。
对于罗斯骑兵,皆是百战老兵的大家对能找到什么战利品没有任何的想法,敌人太穷了,甚至没有资格被各个富裕的罗斯老兵劫掠。
唯有那些披着花豹皮的家伙。
罗斯人也是此次南下行动,在扣押使者兰巴特时才意识到世间存在名为花豹的东西。兰巴特,其名就来自花豹。这种命名方法就属菲斯克没资格指责其奇怪,毕竟菲斯克的本意是大鱼。
欧洲花豹毛皮比较细腻、面积大、通体有斑驳的花纹。
凡是属于西斯拉夫民族集团之部族,他们的生活环境里时常出没欧洲野牛、欧洲花豹、野猪,这就不同于东斯拉夫族群经常与棕熊、白熊相遇。对凶猛野兽有所崇拜颇为自然,波洛茨克人是来自维斯瓦河的古波兰移民,生活区域也有花豹活动,普罗茨瓦夫以花豹皮装饰自己再合适不过。
这位波洛茨克大酋长当然没有死,或者说就是因为他头顶维京式铁皮盔,肩披豹皮,手持维京剑,怎么看这家伙都是高级人员,草率杀之不符合罗斯骑兵的利益,菲斯克还想这些家伙再提供些有意义情报。
普罗茨瓦夫被撞晕后生擒,与之同样被擒拿的还有多达十人的装备相似的“豹皮侍卫”。
即便菲斯克根本不能判断这些衣着不凡者算是佣兵,还是波洛茨克军的高级人员,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并非普通人。
他便特别下令:“你们盯着这些家伙,你们不得扒起衣服,等他们清醒过来告诉我!”
“遵命。”负责坚守的十多名战士领命。
之后,菲斯克骑着自己的坐骑巡视一片狼藉的战场。也许与波洛茨克人的大战就以这种方式莫名其妙的结束了,若真如此,波洛茨克已经毫无防御,征服他们岂不是顺势而为?
一个大胆想法应运而生——迅速征服波洛茨克,扶持代理人兰巴特,向大王报功。
基于这一想法,菲斯克急忙下达一项堪称仁慈的命令,即命令士兵不可杀俘,所有俘虏聚拢一起,那些轻伤者一并带走,唯有受了致命伤血流不止者补刀结束其痛苦。在根据战败的波洛茨克军里有大量女战士,他额外下令年轻气盛的战士不可对之无礼,就如驱赶牛羊一般将之驱到一处后不再做任何事。
战后不再迫害,都是为了未来控制波洛茨克行方便,菲斯克只是在模仿罗斯王留里克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