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嚷嚷完全证明了一件事——昨日刚抵港就散步的“卖马革”消息已经引爆了舆论。
留里克视察了渔民的工作,视察了开荒斯拉夫人的农田,视察了自己松懈下来的战士,以及在岸上自发形成的商业街走了一圈。
一切与去年出征时没什么变化,它繁荣依旧。
最后,包括岛屿总督,以及全体罗斯军贵族、将领们,随着国王一同抵达岛上的战士墓地。
六十余位战士长眠于此,如果他们现在还活着就有三十多岁了。
死者皆牺牲于828年,他们为罗斯打响了扩张的第一战,而这第一战就是对着昔日强敌的旧哥特兰人报复。那已经是十三年前的事了,一切皆以改变。
整个墓碑岛现有的皮革商人蠢蠢欲动,其中最大的商人就是古尔德家族。
老古尔德的黑狐和红狐迎来自己的机会,但他们与国王本人有着极为特殊的关系,于是老古尔德自获悉国王在户外走动巡察,这便在宅邸一声怒吼。
“孩子们!扶我起来!我带着你们两个和大王先谈谈!”
红狐黑狐兄弟不敢丝毫怠慢,兄弟俩一左一右搀扶老爹有如一对拐杖。
家族的侍从们紧紧追随身边悉听尊便。
古尔德家族在墓碑岛港口市镇内建立独属于自己家族的独立宅邸,老古尔德要在这里养老,他也想着自己死后直接埋在岛上公墓。
城内的议会庭现在已经有商人早早守在其中,等候大王高调抵达,在那之前诸多先到的商人已经盘踞在这里,他们互相聊着购买皮革的事宜,由于这是一千张马革的大单子,商人们已经在互相打听各自的底细,盘算着自己能分几杯羹。
因为生马皮价格定然不很高,它应该以鹿皮作为衡量物。问题在于虽说可以狩猎到野生驯鹿,其量实在太小,而驯养的驯鹿绝大部分是被王室拥有。即便有散户养鹿,鹿是冬季的交通工具,杀鹿吃肉卖皮不是一般养殖户玩得起的。即便普通养殖户要卖鹿,各种“零件”的价格他们直接以国王的定价做标准。
冬季并没有过去,这个冬季以去年的标准做估计,或有八百张生鹿皮完成交易。生鹿皮往往由艾隆堡、罗斯堡,以及新罗斯堡的职业制革匠完成了鞣制加工,不愿去远方贸易的商人留驻墓碑岛就只能吃到皮革行业的边缘利润。
国王竟一口气拿出一千张马革在墓碑岛大甩卖,此乃天大的好事!收购马革制成衣服,销售到梅拉伦湖就能大赚一笔。
此事老谋深算的老古尔德太清楚不过,他不同于普通商人,而是亲自出马直击问题的要害。
黑狐搀扶着老父亲不仅询问:“父亲,我们这么去是否很突兀?”
“不,国王不会拒绝我。”
“何以见得?我即使怕冒犯了大王。”
“愚蠢!”老古尔德咳嗽两声,又笑呵呵教育自己的两个崽子:“这些年来一直是咱们给留里克销售大宗物资,他赚了大钱,我们也发了财。我们的家族与王室一直合作。以后你们两个记住!我们需要国王的保护,有发财的机会一定要想着让国王也捞到利益,这样国王有了攫取利益的机会也会想到你们。这是为父为你们兄弟四个争取到的机会!”
红狐听得,不禁多嘴问一句:“那么,我们这次去是为了帮助国王发财吗?”
“那是当然。”
“可是,我们不是去直接索要那一千张皮革的大部分配合么?”
“蠢!”老古尔德白了一眼自己的倒霉儿子,吓得黑狐立刻勾下头。
“傻孩子,国王手里可有三千张马革乃至更多。伱们千万不要觉得我是带着你们去争抢那一千张皮的。一千张皮是国王扔给那群秃鹫的(嘲讽普通商人),那些皮一定质量一般。我们将从国王手里得到一批好皮,咱们家族自己将之加工一番,运到你们大哥那里再卖掉。我们这是直接在为国王销售物资,稳定的利润少不了。”
兄弟们默不作声,随着队伍已经走出宅邸,老古尔德眼神左右扫视,接着小声嘀咕:“我的目的就是让国王挣大钱,这样我们分到了的利益就更多。此事我们和国王亲自密谈,那些秃鹫定然完全不知。”
视察一番的留里克会回到居所,目前他的临时宅邸依旧是头戴熊头的狂战士把持站岗。
古尔德家族虽与王室关系密切,侍卫们对突然到访的人依旧保持警惕。
老古尔德意欲不要随从,自己仅与两个胖胖的儿子进人等待,即便一个老胖子和两个小胖子完全没有武装,依旧被侍卫无情拦截。即便老古尔德拿出一些银币试图买通,如此更闹出误会。
狂战士是想把贿赂的钱拿走,奈何他们有自己的规矩,拿了钱一旦被国王直到,自己以及家人都要受罚。
这些狂战士更是有着高度警惕,他们毕竟才从战场上回来,作为精锐中的精锐都经历过最残酷的搏杀。通过贿赂试图见到国王?这里是否有危险?
即便老古尔德一直嚷嚷自己是国王的好朋友。
嘈杂声迎来侍卫长格伦德的注意,这个老家伙骂骂咧咧而来:“喂!何人造次?士兵,给他们拿下!”
于是,狂战士真的上下其手,直到格伦德看到那三个胖子意识到情况部队。
“先住手!”他又补充嚷嚷,接着又一副混不吝的姿态走来,戏谑道:“这不是古尔德大人吗?你早该给我们通报你要来呢!真是对不住,我的手下粗鲁了。”
古尔德也不好说什么,反正自己老头子一个毫无威胁,自己的两个胖儿子则被推到了一边,弄得古尔德家的侍从们差点就拔剑护金主了。
格伦德摆摆手,打发自己的部下继续站岗,掐着腰继续问:“老朋友,有要事面王?你应该知道,大王心情不错现在正视察领地呢。”
“我当然知道。”古尔德如今是支棱不起来了,他仍旧昂起自己肥胖的脑袋,言语里带着威胁:“格伦德,我这次可是要帮助大王发财,所以要秘密来。你可要好好待我。你瞧我们父子连一把切肉的匕首都没有,你的士兵真是太紧张了。听着,我要告诉国王的是一些商业秘密,我可不想在这里弄出太大动静闹的其他商人知晓,那就不利于大王了。”
说罢,夺过儿子黑狐手里行贿失败的钱袋子,塞到格伦德手里:“先拿住吧。我家里还有些麦酒库存,抽个机会我送来几桶。”
“你这个老家伙。”格伦德一个激灵伸着手指笑着指几下,但没有要钱:“老家伙,你知道我的身份。钱我不会要,你们三位……我的部下可以护送你先进入宅邸外郭,你们就在里面等候。还有,让你的侍从全部离开。”
“也好。”古尔德随即遣散部下,在狂战士“护卫”下消失踪迹。
罢了,格伦德站在原地不断拧着脖子暗叹自己的机智。
格伦德不收钱绝非自己清廉,他是俘虏出身,如今虽然为留里克卖命十年,要知道被俘将领要用一辈子证明忠诚,他深谙期中道理不敢越界。所谓国王发的俸禄、赏的财物、战场缴获是合法,公开拿贿是找死。他并非不想拿,实在是刚刚很多人看着。
这不,握紧剑柄的战士还是时不时瞟自己一眼。
“看什么看?站好你们的岗。”
说罢,这便也进入宅邸的外郭部分继续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