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需新的命令,格伦德一众得到的指令只有一个——杀。
这些重甲战士身材壮硕魁梧,站在战场如同一座宝塔。
他们多持可突刺双手战斧,如同伐木一般将面前的敌人砍翻。
一次突刺,矛头必见血。一次劈砍必碎骨。
甚至只是侧面一夯,也可将敌人夯晕。
这些金发的北欧壮汉不负留里克厚望,留着他们作为战术预备队实为最正确的选择。
何止格伦德一伙儿, 身后加入战斗的三百余战士,皆以圆盾构成盾墙,确实如同“扎入木块的楔子”。
他们强势侵入顺利完成对弗兰德斯伯国军的懒腰切割,如此一来,一个包围圈旋即形成,被堵在圈子内的伯爵博杜安现在就是想突围, 面对一众铁人,也只能无奈地继续抵抗。
至于被堵在外面的援兵?
不!根本不存在援兵。
伯国军的士气已经崩溃了!但凡被驱到圈外的军队, 他们完全放弃了自己的阵线, 采邑骑士纷纷拒绝履行效忠义务。
他们已经死了很多人,冒着颇大的伤亡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建立在主教祝福这一特殊BUFF上,他们已经尽量做到最好。
奈何,敌人是魔鬼!
没有人可以冲垮诺曼人的阵线,现在是对手的单方面杀戮。
伯国军被打得丢盔弃甲,为了能快点夺路而逃,农夫兵扔掉武器,赤手空拳在泥地战场摸爬滚打向着南方狂遁。
那些采邑骑士也急忙逃走,直奔安置在后方的马匹意欲夺马逃亡。
至于去解救被围困的伯爵大人,确实还是有坚持道义的下级骑士执意要救一下。
攻势被罗斯军无情打断,那些头顶熊头的战士就是怪物, 现在怪物开始反攻了。
少数扔扛着十字弓的战士, 他们的决策实为鸡贼。
既然杀敌是血祭奥丁的功绩, 用十字弓狙杀也是立功的好手段。敌人是多,逃跑得也快, 这就像是打猎野鹿群,不要想着亲自拎着斧头去砍鹿脑袋, 还是远距离放箭来得痛快。
蹶张、上弦、瞄准、射击,动作一气呵成,一名敌人背部中箭就此倒地……
他们追杀不决,战场演变成一百余人追着近两千人打。
倘若突然杀出一支罗斯骑兵,无情踩踏、劈砍、戳刺,敌人会遭遇毁灭性打击。
但是,敌人跑得比雪狐还快,熟练的模样令骁勇的罗斯战士鄙夷不已。
就在远处,扛着十字架的教士看清了战斗的全过程。
年轻的教士双腿打颤,主教保罗费德几度晕阙。
主教终于苏醒,此刻又见到处都是慌不择路的溃兵,他们无出其右地在向根特方向逃跑。
一瞬间,主教竟振作起来。他张开苍老的双臂,向着溃逃的人们大声质问:“伯爵在哪里?!你们不要逃亡!为了信仰驱逐野蛮人!你们这样做是对信仰的背叛。”
奈何,骑马的采邑骑士丝毫不给主教面子,快马掠过,飞溅大量的泥巴可是给主教本人好生洗了把脸。
受此羞辱, 主教也顾不得体面,慌乱中向着策马逃跑者的背影继续唾骂, 甚至扬言剥夺其教籍。
但是,年轻的教士凑过来瑟瑟发抖问出灵魂一问:“pada……我们是否撤离。那些野蛮人……”
只要再看看现在的局面就知道跑为上。
却见主教保罗费德突然如天使附体,他颤抖的右手抓住自己胸口的纯银十字架,狠狠亲了一口,然后接过小教士扛着的巨大十字架。“你们都走吧!上帝与我同在,我要说服这些野蛮人终止杀戮皈依正道。”
教士们觉得自己的老师已经疯了,就算信仰再虔诚,那些浑身染血的野蛮人现在能听进去一句话吗?
不为所动的小教士们又被训斥一通,无奈地抛弃主教慌忙逃走。
如果伯爵死了,一切都完了。至少伯国费了一番努力集结的军队今日落败,扪心自问后主教觉得自己要为战败付出很大的责任。
他自觉没有颜面回到根特的修道院,索性就以殉道者的姿态,扛着神圣的十字架迎面野蛮人。他嘴里还念念有词:“早知如此就该坚守根特。上帝啊,是我怂恿他们战斗,我是罪人呐。”
在所有慌忙逃窜的人中唯有他一人逆向而行,就以传教者的姿态向着不断追击盾牌染血的罗斯军战士布道。
虽无人听着老头子的瞎嚷嚷,此人如此大胆之举反倒是震慑住了大家。
“这个僧侣在干什么?是真的不怕死?”
“不要杀他。大王有令,抓住僧侣有赏。这家伙亲自来了,正好被我们绑走献给大王。”
于是,主教扛着的十字架被披甲戴熊头的战士踩断,其本人被绳子捆住手脚,像是猎捕到的鹿一般被战士扛起来向舰队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包围圈内的战斗已经是垃圾时间的尾声。
伯爵博杜安被他的亲信们团团保护者,奈何圈内的士兵已经所剩无几。
无甲者对抗重甲者,战斗完全是一边倒。
罗斯丹麦联军的盾墙简直坚不可摧,不断有剑和矛头从缝隙中伸出,乃至长柄战戟从天而降的啄击,让圈内战士只能被动挨打。
包围圈在迅速收缩,此刻留里克尚不知伯爵本人不但参战而且就在包围圈内。
他下达的可是杀无赦的命令,除非抓住的是真贵族和教士。
越是到最后,圈内敌人越是负隅顽抗。
博杜安亲自拔剑坚持战斗,频频以言语鼓励自己的亲信为了信仰荣誉坚持到最后。
他们也完全相信此时不存在投降的可能性,那些诺曼人只会将战俘作为献给野蛮之神的牺牲品,那样死得极为屈辱。
尚有五十多人在其圈子里负隅顽抗,他们自发组成圆形阵,以塔盾互相叠着,摆起此阵的确让罗斯军有些难以展开阵列。
罗斯丹麦联军也打得有些疲惫,双方的脚下脚边尽是流血的尸体,黑泥也被染成暗红,空气中不但迷茫着泥腥味,还有这诡谲的铁锈气息。
像是一头狩猎到的野猪突然被一众士兵扔到脚边,留里克好好看看自己的熊头战士们,大声质问:“你们去追击溃兵了,怎么突然归来。这个猎物,是一个僧侣?”
为首一位年轻强壮的战士先是右手捶胸行礼,“定然是一名高级教士。他举着十字架向我们走来,也许他想和您说些什么。”
“是吗?若真是高级教士,你们立了大功。”
留里克踢踢这位被捆得瓷实的老家伙,此人像是在装死,亦或是处在引颈受戮的状态。
“傻瓜。我不想杀了你。”话是用拉丁语说的,如此一言立刻引地主教保罗费德支棱起来。
如同鲤鱼打挺,老家伙不断扭着身子,嘴里嚷嚷不断。直到士兵将其牢牢按住,才使得其人的嚷嚷变得声音清楚。
留里克大喜过望,旋即勾下头详细询问。
“想不到你竟是根特的主教。快说,你们具体的身份,这支军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