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驻足望着那荣禧堂的牌匾好一会儿,都看入了神。
直到有人经过时轻唤了一声,才让他反应过来,回头却见是贾母身边的大丫鬟鸳鸯。
这姑娘生得一张鹅蛋脸,脸上几点雀斑不减娇媚,贾琏见到她却突然又想到了自己那还在南镇抚司里被关押着的父亲。
要说在好色这点上,他们父子算是一脉相承,甚至贾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对鸳鸯早有垂涎之心,当然固然是有鸳鸯本就生得娇媚的原因在,更主要还是鸳鸯是贾母身边最得信任的丫鬟,贾赦不仅是想要人,还想要通过鸳鸯知道贾母的一些家私所在,好想办法据为己有。
他不仅要人,还要钱。
贾母偏心二房,贾琏原也觉得有些憋屈,只是如今再看那鸳鸯,就觉得对方似乎与自己一样,都是挣脱了束缚的笼中鸟。
鸳鸯察觉到贾琏的眼神,不觉有些好奇道:“琏二爷,怎么了?”
府中有两个二爷,是因为同样从贾珠那头算起,贾琏自然是荣府的老二,宝玉其实是老三。
不过宝玉是阖府心头的宝贝,所以又要另行计较了。
贾琏恍过神来,敷衍过去后立刻转移话题先问道:“鸳鸯姑娘,怎么跑到荣禧堂来了?”
荣禧堂和荣庆堂虽只是近乎一墙之隔,但这里毕竟是爷们儿的地方,就算鸳鸯是贾母身边的丫鬟,轻易也是不得从这边出入的。
鸳鸯连忙解释了一番,却原来是因为知道儿子要离开了,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贾母便让鸳鸯帮他备上了一些东西,到时候也好用上。
贾琏知道贾政原是不打算离京的,发生在这当口,多少有些为了避讳贾赦之事的原因。
而对于贾母的偏心,他也愈加有了深刻的认识。
另一边那个长子还在受牢狱之灾呢,就算南镇抚司他们不得其门而入,总也应该为其奔走一下,结果在李昭那边有消息之前,他们都始终没有动静,现在就更别说了。
虽说贾琏自己也是大哥不说二哥,但由贾赦、贾政的待遇不同,又联想到自身,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对了,宝玉呢?”
贾琏也不晓得自己为何突然问起宝玉来,鸳鸯闻言也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有些无奈地笑道:“宝二爷这两日总算安生了些,听说是栊翠庵的妙玉道姑开导了他。”
贾琏默默点了点头,似乎隐隐被那“宝二爷”刺痛了一下。
等别过鸳鸯等人,贾琏从荣禧堂后的穿堂进入了自家小院,却见柱儿正侯在门口,看到他来立刻眼前一亮,当即迎上来行礼。
贾琏随手一摆,问道:“你在这里等候我,有何事?”
“是奶奶说,过两日他要去城外水月庵为大老爷祈福,有些事情要找大爷先交代好。”
贾琏此时正烦心着呢,但这种事情却又不好说什么,便点点头道:“她现在何处,我去跟她说说。”
“是奶奶让小人在此等候,她在厅堂里等着大爷呢。”
贾琏一边走着,路上却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那凤辣子到底在想些什么,这是不是太迫切了些,反正他是不相信她会为贾赦的事情祈福的,不买些爆竹来欢庆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