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沾亲带故的,被我收留在这里干活好几年了。”张德厚说道。
“放着年轻力壮的人不用,为什么你们两个老人磨面?”钱小宝奇怪的问道。
张德厚沉默一会答道:“现在县城里都在传快要分地了,这些人哪里还有心思干活?都等着分完地自己干自己的。”
钱小宝这才明白刚才张德厚说没有心思干活的意思。
“这样也好,你们二老也老了,就跟我去上海,守着儿子过日子多好!”钱小宝说道。
可是张德厚却低头叹息一声:“家里的产业都是张家三代人起五更爬半夜省吃俭用攒下的,怎么能说扔下就扔下?再说了,到了上海我能干什么?我这身子骨一天不干活就难受!”
“老贱皮子!”钱小宝在心里骂道。
两口大锅一起做饭,饭很快就好了,高粱米饭酸菜炖冻豆腐。
五个在这里干活的,再加上老头老太太和钱小宝一共八个人围着桌子坐下。
“一点油星都没有!舅, 快过年了,今天就把年猪杀了吧。”张德厚的外甥抱怨道。
张德厚被气的脸上的肌肉直抖,他想拍桌子骂人又强忍着压下心里的火气。在以前借给他一个胆都不敢这样和自己说话!
“明天,明天就杀吧。”张德厚说道。
从明天开始就能够天天吃肉了,几个年轻人都活跃了起来。
“听说你是来接我舅和舅母去上海的?力行大哥在上海混的怎么样?”张德厚的外甥问道。
“混的当然好了,住在小洋楼里,进出都坐小轿车!”钱小宝说道。
听见别人夸自己的儿子,老头老太太脸上立刻有了光彩,可是几个年轻人包括张德厚的外甥只是干笑两声算是捧场。也许只有听说张力行在外面倒霉混的差他们才会真正的高兴。
吃完饭后钱小宝就开始做两个老人的工作,可是他把嘴皮子都磨破了,两个老人就是不肯跟他一起去上海。
老头老太太仿佛已经和土地长到一起了,根本分不开。
晚上,钱小宝一个人走到院子里,两条看家护院的狗警惕的看着他。白天年轻人出去玩的时候把它们两个也带出去了。
东厢房里响起几个人的说笑声,钱小宝推开门,看见五个人围在一起正在玩骰子。
“没家没业的也挺好,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受拘束。将来如果娶了老婆就没有现在这样的好日子了。”钱小宝说道。
“谁不想娶老婆?可是没有钱啊,等将来分了地分了房子被褥衣服骡马牲口,我马上就娶老婆!”张厚德的外甥满怀期待的说道。
钱小宝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
“大哥,听说你是从大地方来的,跟我们讲讲那里有什么花花事儿?”另外一个年轻人说道。
钱小宝一下子来了精神,他清理一下嗓子说道:“花花事可就多了!那里的女人穿衣服白生生的胳膊就露在外面!”
他侧身对着几个人用手指点着屁股附近的大腿位置说道:“就是这里!那里的女人穿旗袍从这里分叉,整条大腿就露在外面!”
几个年轻人看着钱小宝的大腿想象着上海滩女人们窈窕多姿的身影口水都流出来了。
“伤风败俗!我力行大哥天天在街上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女人?”张德厚的外甥咽着口水问道。
“他可不是光看看就完了。”钱小宝答道。
几个年轻人眼睛里立刻闪烁着贼光,不光看,哪还能干什么?
钱小宝故意压低声音小声说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千万不要传出去!”
那个年轻人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拼命的点头。
“大哥你放心,我们要是说出去就是这个!”说完这句话张德厚的外甥伸出右手比了一个王八。
“好,我悄悄的告诉你们,张力行在上海花天酒地,那里不仅有中国女人,还有很多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用不了多长时间二串子(混血儿)都生出来了!”钱小宝说道。
几个年轻人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今天晚上这样听见这么新奇的事情,都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睛看着钱小宝。
“你们知道二串子是什么样的吗?你们想想粘苞米和笨苞米种在一起会怎么样?驴跟马在一起又会怎么样?”钱小宝最后说道。
几个年轻人在生物学教授钱小宝生动形象的哼哼教导下恍然大悟的点头!
第二天,张德厚那个读了大学有出息的儿子在外面的光荣事迹就开始在整个富锦街疯传!而且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这件事越传越离谱,越传越夸张,到最后连钱小宝都张大嘴巴瞪着眼睛吃惊的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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