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躲去风媱身后,受惊道:“姑娘,奴婢不要喝!奴婢害怕……”
河水汹涌气恶,黑浊无底,风媱想青云害怕也是常情。她自舀了碗水,望丰濏问:“只是忘记九幽的一切吗?”
丰濏颔首。
风媱遂欲饮,丰濏抢过,阻了她道:“你这一碗喝下去,岂不是要再找君梵一次?”
她一时语塞,“我……”
她一仰头,自己喝了下去,给青云看,“你放心,这河水,九幽人常饮。”
青云挣扎道:“我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我来过这里的!还请姑娘不要让我失忆……”
丰濏呈上一碗水递给她,“没有例外,风媱出去时也一样。”
她见她这般说,便蓦然跪下,说自己先不出去了,免得回头又要寻风媱。
风媱不疑有他,只想着师父那边倒也不差这一两日,便随她了。
丰濏因三日后接任族长之位,是以这几日都在修法,羲璃也寸步不离的守护她。青云这事一完,她便为羲璃现身带走了。
风媱支退青云,独自往居皇山去。
居皇山上石门大开,白泽兽正懒洋洋地趴在中间假寐,耳朵不时扑扇几下。它见着她,兴致不高地瞅她一眼,随后伸个懒腰慢吞吞站起身来朝洞内那片全然黑幽中行去。
风媱跟紧它,穿过长长的黑寂空间,在一片幽蓝光焰之中见一鹤发苍颜的老者一袭白袍,安详打坐。白泽兽在他身畔乖乖坐下,不一会儿前爪向前伸直,头靠在上面继续睡了。
偌大的空间,四周布满荧光,像是石头和水发出的自然光泽。有水声和风声在空气中低吟,发出空旷寂远又幽冷古老的音响,似自然无心却天成的空灵韵律。
风媱神思恍然,忽不知自己为何在此,此身为谁。
直到一人轻唤她,“阿媱?”
她回顾,便见君梵自那深幽间朝自己飘过来。
“君梵,你也在这儿?”她望着他,担忧问:“是伤还没好吗?”
君梵淡吐,“你担心我。”
风媱垂眸。
君梵伸手揉揉她青丝,复牵起她手,往琴伯那里去。
君梵低声唤了几声“师父”,琴伯方缓缓睁眼。他望着面前的两个人,干瘪劲瘦的容颜似随时要风化天地之间,那一双眼已浑浊白灰。他望她道:“孩子,我们又见面了。”
风媱歉然道:“对不起,晚辈应该早点来看望,先前只怕扰了前辈清修。”
琴伯深吸口气,“你来得刚好……”他又望君梵,“你来此何事?”
君梵恭敬道:“不肖劣徒特向师父请辞。”
风媱心中蓦然沉重,为他的离去,面上只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