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的白昼格外长,天色刚幕,一道人影悄悄登上山,整个人包裹得很严实,留一双眼睛能看到。
褚文昊在山腰处房屋接待他,“请坐。”示意来者端坐沙发上,“按照你的要求只有你我二人,是不是该露出阁下的庐山真面,也让褚某拍照入档,好免除你以往罪责。”沏茶之余不忘开口提醒他。
“褚...褚局长,是不是真的向您所说只要交代问题以往过错不会在追究?”
“当然。”
“前提是你要帮我抓到日本间谍,若然只是交代问题,也就没有丝毫意义了。军统有军统的规矩,做事要有章法,总要让我有话说,跟上面争取时也能挺直腰杆,这一点应该能体谅吧。”
“是是...体谅,体谅,卑职懂得。”说话功夫扯下口罩墨镜,甚至故意粘了三寸胡须。
看到来者眉头微皱,印象中在哪见过,年轻人,眼神灵动,眉宇间透露着一股市侩。
“你...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是。”
“褚局长好记性,卑职迟小武,褚局离开山城那会卑职在渝中区警察总局当值,当时侍奉局长耿炎炎左右,跟褚局有两面之缘。”
“哦,好像有点印象了。”褚文昊轻轻颌首,“你现在担任何职,耿炎炎过得如何?”
话刚说完,就见迟小武一个激灵起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激动道:“褚局长,您可要救卑职啊,卑职冤枉,一肚子委屈没地方说,您可要救卑职啊。”
褚文昊脸色一怔,“起来说话,有何冤屈跟我说明,能帮的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不!褚局长要是不答应帮卑职,卑职就跪死在此处!褚局长,您可要救我啊,否则卑职没法活了...”迟小武哭天抹泪给他磕起头来,鼻涕泪水混杂看样子像是受了天大委屈,若然褚文昊不帮忙真有心死在此处。
褚文昊这个无奈啊,本来期待有点情报上奏,没开始就喊冤,郁闷的很。
来到近前把他拉起来,语气不善道:“有事就说,要死要活成何体统!前方战场每天都死人,还有什么能比活着更委屈,起来!把话说明白,看在昔日情分,我也不会袖手旁观。”好一顿安抚,才让哽咽的迟小武安定下来。
“让褚局长见笑了。”迟小武是一点规矩也不懂,擤鼻涕擦眼泪搞得桌前脏乱不堪,“卑职有天大的冤情要泣血上书,去年三月卑职调任江北警察局担任大队长职务,因为耿局长缘故半年后担任副局长,本来说好过了年升任江北局长,可上面不知何缘故直接把卑职给拿下,贬斥到乡镇担任普通警员,还天天遭到同僚欺压,中午看到军统发布的招认文书才急匆匆赶回来,想当面诉冤。”
褚文昊原本激动的心情彻底覆灭,干脆脱掉外套闷闷喝茶,“党国警务系统调职很正常,你让我怎么帮你?”….“不正常!”
迟小武瞪大眼睛喊道:开始卑职也没觉得如何,只当受耿局长牵连,也认命了。可事情没那么简单,就在卑职离开之时,原本跟卑职竞争江北局长职位的史大柱如愿升任,当晚带人来到卑职家羞辱卑职。原本卑职刚刚娶的媳妇也被他抢去,卑职据理力争要上告,却被他当面警告。说卑职私下给日本间谍做过事,还收过日本人的钱财,可卑职何曾跟日本间谍往来!分明就是冤枉我。”.CoM
“卑职咬牙坚持说没有,却不想史大柱居然当即拿出证据,是卑职跟江北最大花楼老板私下见面照片,以及他招认口供。说卑职利用职务之便为他谋取便利,收受五千法币贿赂,口供照片录音一应俱全,卑职百口莫辩。最可气的是,史大柱居然伙同军统特务威胁卑职,胆敢上告或露出丝毫风声就让军统特务把卑职抓进去,判一个勾结日本间谍的罪名。卑职势单力薄,只能忍下携家带口离开山城,屈辱过活,就想等个机会上告,把史大柱个狗贼绳之于法,讨回自己媳妇。”
褚文昊皱眉听完,询问:“那你到底有没有给花楼方便,收受贿赂?”
“没有!”
迟小武旋即低头:“有,前前后后收了他五千法币,褚局也知道,干青楼楚馆行当离不开警察部门的照应,总要有所接触,平常应酬时每次都会多少拿点,没想到却被反咬一口。”
“既然收了,你还叫什么冤屈?”
“褚局长,我冤枉啊!卑职哪里知道他是日本间谍,就算上面知道审判卑职那也是内部违纪,顶多罚没收受的钱款,去官罢职。也不用受此奇耻大辱,把我媳妇抢去,害得家慈一口气没上来撒手人寰...”说着说着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褚文昊这个尴尬啊,他又不是判官,随便帮人主持正义,再说警务系统他说了不算,怎么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