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重庆街道上漆黑如墨,家家户户早已安睡。中山四路戴公馆卧室内灯被点亮,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刚躺下的两人唤醒。
“谁啊,大晚上烦死了。”向颖欣拽开灯不满抱怨一声,老板甩了甩脑袋,随手接起电话,“哪位?”
听筒里传来爽朗笑声:“哈哈哈...雨浓兄没打扰你翻云覆雨吧,实在罪过。”
老板眉毛微挑难得露出微笑,“我当是谁呢,寿山兄深夜来电只为问候,深感荣幸。”
向颖欣眨了眨眼,脑袋转了一圈,寿山?胡中南。起身披了件外衣,给老板冲好茶点好烟,估计要聊很久。
电话里东拉西扯半天,老板很了解其脾气,无事不登三宝殿主动开口:“寿山兄,你我八拜之交,有话自可明言,扭扭捏捏好似女儿家做派。”
“哈哈哈...”一阵大笑后:“唉,还是雨浓兄了解我,事情是这样,我那参谋长上个月去了趟武汉,闲暇逛街之时遇到螓首蛾眉一女子,引为佳人。回到家茶饭不思,作为长官关心属下是应有之意。
后来得知是美人惹的祸,只好勉为其难托人寻信,得知乃武汉治安维持会会长何佩容之女。
唉,说起老何与我有些渊源,昔年有提携之恩,一步踏错卖身求荣,实在可恨。
借此喜事探寻其心思,没想到心中早有悔恨之意,托我跟委座求情。毕竟曾是党国军人,也为党国做出过贡献。
携恩未报我心里也总不踏实,心一软答应为其说和,希望能重新投入党国怀抱。
委座已经点头,允许回到重庆,至于工作方面我会安排,不劳雨浓兄费心。
本人已经启程前往重庆,主要是因为在武汉的身份,被军统同仁盯上,扣押其女,索要四十万美金赎人。
唉,这样的做法我自然能够理解,但我那参谋长也是性情中人,日夜思念搞得神情恍惚,无心他事。
只好求到雨浓兄这里,抬抬手让痴情汉子美梦成真。老何在武汉紧守底线,未做伤害国人之事,如今得委座宽恕重新做人,希望军统同仁莫要继续针对。
听闻有一心党国的军人,手刃其子,他亦是理解,就当为踏错一步付出的代价。
只是担心今后遇到在产生龌龊,希望点拨两句,今后都是自己人,莫要揪着不放。”
嚯——
老板吸着烟眼皮狂眨,听的很明白,何佩容走投无路求到胡中南,连夜求得委座口谕,允许其回到重庆。
武汉军统人员扣押其余索要四十万美金,打电话来要自己放人,顺便叮嘱今后莫要为难,毕竟都是自己人。
想了想:“既然寿山兄都开口了,何事也要让行,我马上安排,放心安抚下属,早日成其好事。”
“好好好...感谢雨浓兄,改天...”两人又打了半天哈哈这才放下电话。
向颖欣抬眼一看,十点三十分,整整聊了半小时,可见感情深厚。
老板靠在床头,吸着烟眼睛微眯。批了一件衣服起身,来回度步皱眉凝思。
不用猜,敢绑架勒索一定是褚文昊,扫了一眼向颖欣,端坐沙发简单把事情点了两句。
“你怎么看?”
向颖欣小脑袋乱转,两人关系自不用多说,但这事很酸。除掉何佩容是老板亲自下达的任务,如今褚文昊按照指令行事,开始收拾何佩容,杀害其儿子,此仇依然无法和解。
但老板刚才可是答应了,在询问自己的意见,自然知道该怎么说话。
没好气道:“褚小子心狠手辣,不懂规矩,敲诈勒索破坏军统形象实在可恨。胡司令乃党国仰仗之基石,一举一动都会牵连甚广,下属有所求自是极力满足,其心善良、颇有义薄云天之壮举,且为人嫉恶如仇,平生最恨贪财好色之徒。
褚文昊虽不懂世事,却隶属军统同仁,局座作为长官,作为家长自是要关怀提携。
如今,褚家形势艰难自囚方寸山,就褚文昊这一子作为仰仗,不可让其继续乱来,以免招惹麻烦,致使家人老来丧子。
褚文昊毕竟是党国功臣,立功无数,不能不管不顾,任其乱来跟胡司令产生误会。
我看及时下令释放何家儿女,以后莫要针对,并申饬一番,再敢致规矩而不顾定让其好看。
这也是为他好,不要啥事都要出头,算是救他一命,不求他感谢,不记恨就好。”
老板吸着烟挑眉道:“申饬就算了,毕竟做事总要有所手段,要鼓励安抚几句,工作还是要做的。”
向颖欣撇撇嘴,“如此倒是便宜他,你就是心善,我看这小子无法无天,训斥一顿很有必要,以免不知前路险阻。”
老板摆摆手:“给他打电话,听听他的意思。”
“是。”
向颖欣提起电话,拨了出去,电话接通去听道有些嘈杂蹙眉道:“褚文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