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浩然一直观察郑封怎样训练女工,场面乱糟糟时,他心里不断下沉,担心郑封镇不住场面。后来情况稍好些,他还是不满意,觉得五个简单动作没什么了不起的。当郑封要踢掉马庚娣时,他站不住了。
马庚娣是他的远房亲戚,也是他精心培养的女工,强行扶她做工长。
现在,训练第一天,还没看到任何效果,任何希望都看不到时,郑封突然要开除她。原因很简单,她不服从指挥。有些人天生就是指挥别人的,当然不愿听别人的指挥。这又不是天塌地陷的事,至于开除她吗?
所以,他果断站出来,想以掌柜的面子,帮马庚娣讲讲情,让她回归队伍。
哪知郑封不买他的面子,板着一张扑克脸直接了当地说:“你答应我,这段时间我就是作坊的掌柜,你不能无端干涉。现在你强行干涉也行,这活我干不了,你另请高明吧。”说完转身就走,把一帮人晾在当场。
看着郑封越走越远,娄浩然左右为难,一边是亲信加亲戚,一边是帮他打江山赚大钱的军师,舍弃哪边他都不忍心。现在形势逼人,必须舍弃一边,拥抱另一边。
两害相遇取其轻,两利相遇取其重。亲信和军师哪个更重要,他很快分辨出来,急忙舍掉马庚娣,在郑封身后高声大叫:“郑会长请留步,有话好好说嘛,干嘛动气?真是小孩子脾气。”
虽然离作坊大门越来越近,郑封每走一步,就期盼他叫自己留步。果然,在离大门还有三步距离时,他分清轻重缓急,叫住了自己。
郑封虽然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转身,郑封在等,等他过来道歉,等他过来请自己回去。
娄浩然果然拖着郑封的胳膊,左一个贤弟,右一个会长,叫得那叫亲密甜蜜,又是作揖,又是鞠躬,只差跪下磕头称爷爷了。
郑封这才转过身来,走回刚才的位置,对大家郑重宣布:“马庚娣被踢出作坊,任何人讲情都不起作用。我就是掌柜,我的话必须算数,而你们必须服从、执行,否则与她一样下场,踢出队伍,永不录用。大家听明白了吗?”
一帮溃不成军的女工们,被郑封固执、倔强、硬气的脾气吓坏了,老天爷,娄掌柜的亲戚加亲信都不管用,娄掌柜亲自讲情面都不管用,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大家心中暗自与马庚娣作比较,论关系不如她和娄掌柜亲密,论织布不如马庚娣织得多织得好,根子没有她粗,胆气没她壮,没资格和郑封讲条件。在这种形势下,大家心中惴惴不安,再看郑封时犹如看到吃人的斑斓猛虎屹立面前,不由得产生了恐惧心理。
喧闹的场面登时安静下来,一个个昂首挺胸,饱满的胸脯高耸,面色坚毅,神情严肃。
而马庚娣面如死灰,精神萎靡,再也倔不起来了。她被娄浩然拉到一旁,小声安慰着。她痛定思痛,下定决心,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她要想办法让郑封收回刚才的话,她还想重新归队,重新当织布工长。
郑封看都不看她一眼,对一百来号女工道:“刚才大家做得很好,我比较满意,但不是最满意。大家的动作与我的要求还有很大差距。我相信大家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一定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