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这座耽逸如枕的城池,成了一切源头的难以取舍。
就此沉默了片刻,这山间坡陵并仿佛空荡荡的静了一静,好似什么都可以寂静如伏,无尽思意。
白怀终究还是忍不住,打破了这份难得宁谧的僵局,道:“不如就由我们‘自将磨洗’来铺路吧,这样僵持在这里,恐怕城中的危险,比之此时更为艰辛难熬吧!”
牧风育仍旧缄默不语,他来到这高耸的陡崖,就是为了能找出另外一条出路,因为如果没有人牺牲,作为留下牵制驻守此地的江夏军,他们根本就不能入城,而且名动宅内正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再耽搁下去,此番千里迢迢,不惜长途奔袭而来的艰辛万苦,并没有了意义,顿时感觉既使用尽全身的力气,还是无法抓住,甚至摆脱这个难题,不禁内心一阵撕心裂肺般的诧喝,将这空许飘荡的坡陵,辟出了一次嘶鸣般的怒吼,闻道:“白怀你是想死了么!”
白怀皱下眉头,将眼睑垂了一垂,他千难万险的上得这座陡峭的坡陵来,并不是与牧风育商议而来,而是他也做了决定,不然牧风育也不会如此怒喝,挑明这样做的后果,但他们又能如何?
“小妹就由风育你带走了,如果让她知道,肯定是不会应允的!”白怀对着高高的山下不紧不慢的说着,恰恰这时山下漫漫一片,犹如焕然来的勃勃生机,并停顿下来,十分惆怅的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以后她就托付你了!”说罢又再一次观望了一眼天高云阔间的那一座城,忆来如斯!
牧风育想要竭力阻止,但白怀并非是他的下属,虽同归北旅一系,但却各自领导着一群赤子丹心的人,他们出至江湖,有着置生死于度外的超脱,所以一旦入军营,这种选择并更加的责无旁贷。
“那么我送你一程!”牧风育知道今日注定要有人去,并不在婆婆妈妈,他本想自己作为主角去牵制江夏军,岂料白怀做出了选择,那么他只有全力配合,这一句极为艰难的话,说的辛酸苦涩,从未有过这般可以把话说的扭捏拙劣。
白怀微微点了点头,这暗度陈仓之计,的确需要人配合,至于谁是仓谁是渡,早也无虚商榷,他纵身一跃,沿着山脊的锋棱逐渐消失在漫漫的云卷云舒之中。
石头城瓮城的城楼上,陆风眠扶额而呆,这江阔云低有种雁断秋风的尾草萧萧,实在是难能回忆,他右手按着城堞的壁沿,紧紧的开始握着拳头,如今的江夏军已经编制不再,沦为一支守城的台城军,而且还时刻被猜忌,甚至提防,直到那位带着大陈皇帝敕令的管氏一族自称管老幺的管自行来到这里,他并明白与括易一室的袍泽之情,也随着这道敕令,被硬生生的斩断了,也许鲁广达不愿背负骂名,但南朝这座仅剩江南半壁江山的长治久安令他又妥协了,他们又能如何,那怕此刻所有的人都在这般彻底心寒的诡谋下无奈,甚至埋怨愤怒,但面对能继续延长国祚的阴晦诡谲,该牺牲的还是要牺牲,但他们沦为这场血腥杀戮的刽子手,真的是心甘情愿的么。
“鲁公啊,不知你的决定是否有益国策,但这样的牺牲,所换来的安宁,又能延续多久!”陆风眠轻轻一叹,他自然深谙这种利弊所带来的后果,暂时可以稳定时局,但却也渐渐的失去了人心,或许是他狭隘了,无法理解统治者的苦心,所以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