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作!”萧从戮轻描淡写的咒骂一声,接着继续往上强攻,他不会因为有人偷袭,而有所忌讳,毕竟他的目标是那位亦师亦友的北静荒厄,那个号称“未销”的外室之主,北知廓这最后一道关隘,甚至是屏障,他必须要毫不客气的清除去。对方凭着气势雄浑,竟硬生生的逼迫他后退了一步,虽然仅仅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步,但那种羞愧与折辱,令人愤慨与不适,所以阻止不了箭矢的锋利,有些懊恼,却不是最为气愤,毕竟他的虎威岂是可以轻易的就被亵渎的!
——那怕是此刻旗鼓相当,堪为诚服的对手。
“哈哈哈!”空中一阵爽朗又较为得意的笑声渐渐的响起,随后听道,“北兄果然勇武异于常人,韩某佩服,不过我这一箭可消受得!”
阶梯之畔俨然翻飞出现一道掠过来的身影,犹如神鹰展翅,骄傲至极,却是韩铁缭,他偷袭的人竟然是身为“纵横”之首的北知廓,自从选择投效据传府,他的自尊与人格并一落千丈,直降入底,枉为当初响誉京畿之地的缇骑十四卫之名,他不以为耻,反而自鸣得意自己的成名一箭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消受得起的,就连他的师父,那位被称作“囯姓爷”的陈北辰都不堪小觑的。
“那又如何!”北知廓来不及顾虑胸口的箭矢,萧从戮也再次冲了上来,此人果然是不负“从戮”的盛名,杀心浓重,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摆休的狠噱之人,只是他的攻势也是遇强则强,以硬碰硬,适才借助噬血的狂悖硬生生的逼迫对方后退,想来是极不甘心且情愿的,此番再次发难,必定誓成生死,偏偏韩铁缭又伏伺在畔,讥诮他只知悍勇,不知道人心险恶与卑劣,所以回怼而道,但他所顾虑的还是自己倒下后,还会有谁来护卫这最后一道可定胜败在此一举的险厉关隘。他们本就是听闻名动宅有难,所以才临时急援,而且原本与北隋的前锋刚刚才经历一场剧烈的鏖战,未曾修整,却顶着一身风尘仆仆的腥血之味卷染而来,韩铁缭也是看中他们身心俱疲,所以才伺机偷袭。
“再来!”萧从戮不想眼前这位堪为对手的人有所分心,并提醒而道。他这一声有种撕心裂肺的震颤,传扬开来,竟然瞬间扩张,呈渐渐燎原蔓延之势。
韩铁缭被这一声仿佛震耳发聩的声势所忌惮,没有再发一箭,而是停足在阶梯的台墀之处,看来萧从戮还是忌讳他的卑鄙,不耻这种行径,才发声以示威严,而他也感觉那份坦荡的堂堂正正随着此刻阴晦的诡谲手段,变得失了江湖人的豪气干云,沦为下作之流,不禁微微有些错愕。
“有何所惧!”北知廓坚毅的脸上竟难掩那股视死如归来的豪迈之气,恰恰胸口还流淌着汨汨如泪滴的血水,更加增添了他一身披罩的朴朴烟尘卷扬的塞上凝紫之味,越来越翻涌如同江潮沸腾,骇人雄魂。他干瘪的口中膻味十足,吐出来的凌厉,无时无刻不在述说着,一颗军人铁血誓丹心的赤胆忠魂。
——犹如云间披被,回首处明月清风,浩瀚而似沧海一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