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昔衅冷眼一观,他不想这份难得的闲适被藏匿于槐林深处的喧嚣嘈杂给硬生生的打破,所以眉间一皱,其本是能独享这世间浩瀚的飘渺人物,一言一行有着循性处世的规律,既使攀临巅峰,也波澜不惊,喜行不露于色,林道外的与世隔绝,并非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相反他只是不想打扰此刻相当宁谧的心境,甘修雎也是属于这样一位俊逸具有雅量的人,他们之间一旦对决,就是刀山火海,也难以阻隔其踏平荆棘之路的不屑置喙。
“冷长老,你来的还是太晚了!”甘修雎一语双关,两人距离着十里御道,却似近在咫尺一般,树影梢动,弥漫月沉。
“哦,是么!”冷昔衅终于露出一丝不苟言笑的和悦之色,甘修雎的讥讽,不但是自嘲,也是一柄利箭,直插过来,他不是来的太晚,而是悄然伏匿于畔,山亭一役应邀想要雕琢甘修雎这块璞玉时,他因教中突发急事,来不及现身,若非如此,内室一系根本就没有机会来到这仅一街之隔的府门外。
甘修雎连番剧斗,比来至北城府仅逊色于南方硕果仅存的一代宗师之一北城府家主北城中复的族弟北城中行,然后挫败厌隍首领具确舯,以至后来与当世极为神秘的管氏一族的管远玄两败俱伤,他此刻虽稍稍恢复了一下气力,但像冷昔衅这样快步入宗师之境的人,他根本就没有把握能一击而溃,偏偏“落庭”的人又虎视眈眈于畔,这种来至江湖全凭技击比拼的劳殇,既使是统御北旅一支身为内室一系之主的他都感觉力有不逮,于是有感于对方那屹立于林荫下的卓越身影,清徐如沐的说道:“与尔同销万古愁,冷老,不知你的修为又精进几何,那时初见,恨为晚事,如今遇上,定然可以一偿当日的夙愿。”
“‘折戟’之名,响彻江湖,谁敢等闲视之!”冷昔衅驱散那一股不悦的阴霾,顿时那浓厚的槐香之沁随着夜风阵阵飘来,慢慢荡漾情怀的回道,“那时的教派不由我们自己掌控,所以留下遗憾,也无可厚非,如今括易一室还是高高在上,我等岂能畏缩于墙角,不在置喙一声!”
甘修雎听罢久久的审视着冷昔衅良久,这位淡然出世的高人,岂能会为一般的虚名涉足江湖,虽然他所说的是实实在在不容置疑的事情,但这其中牵扯到的诸多庞杂并是说的清道的明的,如果不是心存情谊,他早也远赴身毒去寻那个令他心心念念又愁肠百结的人儿;如果不是名邺出走,抛下这般一副重担,导致结义兄弟北静荒厄瘫难;如果不是政敌环伺,众人近乎惨遭罹祸,这样的括易一室又有何值得相守。
冷昔衅相视一笑,甘修雎的眼中泛着清冷的精光,他怎能不明白,像他们这样不能抛却世俗情义的人,本就是身不由己,何况情之所钟正在我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