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修雎昂首望向城阙上那高耸入云的门楼,他也不太确定,这位原是曾军府帐下的同僚是忠于权,还是感于义,不禁口中殷切,有些模糊不清的道:“鲁广达不会如此罔顾守城之责,只是此刻他恐怕也不在此地!”
“原来如此!”牧风育先相视一笑,然后摇了摇头,自嘲自讽的道,“看来他是为了免于烦恼,刻意规避,如果他不在,这城,并进的颇为有些棘手!”
甘修雎踏足台基,十里长亭瞬间成为他此时映来孤峭的心里写照,区区一座城,能挡住他的脚步么!冷冷一凝,淡然说道:“不如白怀与你留下,让卓非清随我进城,既然鲁广达不在,这些守城的庸俗之人,想必也不能阻拦你们吧!”
牧风育微微颔首一点,他们皆隶属北旅番制,但都归为内室一系,他的本制号“翻牌九定”,是北旅的军事参府,享有特权,而甘修雎所道的白怀与卓非清,却是归“自将磨洗”一系,自两者相继独立出内室一系,身为内室之主的甘修雎并更于疏懒,导致原本的体系松散,远比外室一系很是逊色不少。
白怀是“自将磨洗”一系的首领,自山亭一役率领下辖的人出现阻拦据传府及北城府的府兵,缓解了紧张的局势,但真正谋定而动的并是称为北旅双士之一的“羊公”公羊清,他所统筹的军事参府“翻牌九定”俨然运筹幄幄,掌控全局,所以甘修雎将进驻石头城的重任交付于继承公羊清夙志的牧风育。
斜陡的月光此时皎皎如华,因云雾涣散,显得很是明亮,石头城的檐角慢慢的暴露在无所遁形的光华之下,那城外茕茕孑立如是清濯的十里长亭很是巧拙,不偏不倚的座落在那里,除却轮廓不是障碍的影影绰绰,坚深而不平淡。
牧风育看着眼前这位卿长亭,如是约的内室之主,带着深邃的夜空中莫明不知处的笃定消失在城墙边的烟海浩瀚里。他匆匆只来得及一瞥,并也被这飘渺所染的时光倥偬,清浅了眉思,一时醒悟,他们注定无法脱离这座在无形中抛下樊笼,而囚锁住一切的围城,能困住的也仅仅是那些具有一颗躬耕于朝堂,抚肩一揽其责的人,而他们就偏偏如是。随着一片洒来的月华映照,透过城檐的折影与耽耽一枕并映来的雄壮,转到时辰光阴的渐渐偏移,只见那里冷冷清清的墙角下,有一人被沾染月色裹挟里的余韵所罩,晃得一晃,然后一闪即逝,不禁微微一笑,那身影显然极为熟识,却是“卓非清”,此人那在这漆黑的深夜空中若星汉璀璨,十分夺目来的一双眼,很是让人过目不忘,不敢轻视、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