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远处笼罩着弥漫如雾霭般的阴霾,昏沉若鱼死肚白的天际,骤然响起一片映印来似明月照沟渠般光怪陆离的回响,慢慢的仿佛梦呓又似编钟磬声,直到明越那句“风辄引去,终莫至云。”相辅相成,逐渐勾勒出一腔模糊如名士项冀的轮廓时,载浮载沉,只听道:“双却未销,易卦难锁。折戟沉船,宇蝶筝旅,任凭君顷请侧听。”
这时满庭的窒闷气息突然随着这一句天降的吟叹,猝然一紧,这一瞬间竟然落针可闻,无数疑窦飘忽如霜雪棱花冷冽在各自震慑的心头,那一首满载豪情壮志的吟唱,竟然是“括易”的上阕,一副镶嵌在名动宅大门口石狮的两端楹柱之上的对联,这副对联乃当初名邺提笔,由陈主御赐框裱,镶嵌在府前以此来彰显括易一室功德的赞颂之词,如今被人传扬在浩瀚无垠的天际,令无数人都觉得趋之若鹜,感叹时不我与。
明越一听,一身折坠若消融的身骨,突然很坚挺昂然,不禁附和吟道:“茅檐棚窗,不堪市井。牌翻九定,自将磨洗,纵横城垣羁无撄。”他吟罢,突然似激起千层浪一般,荡漾开去,不消片刻凡是括易中人都齐齐仰首,瞻仰暮色苍茫的天空,跟着传唱吟诵。
“哈哈,他们终究还是赶来了。”北知廓如今也是一面括易的鲜活旗帜,代替外室之主北静荒厄成为此刻的灵魂人物,他始终坚持在层层险恶战局的风暴中心,艰苦卓绝的抵抗着强敌,乃至韩铁缭的痴心疯狂,他已经超出了常人理智的范畴,竟然不懈努力的试图冲破“纵横”一系用人墙铸成起来的生死防线,当满身伤痕厉怖的天空突然传来这样一句有伤他自尊的吟唱时,不禁暗自警醒的皱起眉头来。北知廓那阴霾笼罩的脸上逐渐淡淡的在其孤陌如常的嘴角噙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来,他的话既使是说给团团围拢在生死边缘的诸人听,也是传给外围那些废寝忘食也要狠戾颠扑的敌人听。
“忘历极远,一签书笺,原来这风急天高处处哀的杀人夜,却如此凄凉,看来我们来的也不是那么的晚啊!”高檐的黑瓦之上泛起一片粼粼若鱼鳞闪烁的流光,悄然而冷淡,随后并听到一人侃侃而谈的在那空沉萧萧的房檐一端自说自累,但那一个“晚”字,却是真真切切,清清楚楚的被提及起,顿时映衬了这满目疮痍的杀场,原来可以这样轻噱、戏谑。
“忘历极远,一签书笺…”这不是未曾完写,仅半阕诗号的那位心性旷远在飘渺不见庐山的深邃处而引人入浑然忘我的长啸之人,这份心境不落凡俗,令人歆羡而崇生瞻仰。当年魏晋时期的阮籍曾入苏门山遇见一位名叫孙登的道人,无论阮籍跟他谈些什么,他都抱膝而闭目养神,无奈只好长啸而去,走到半山腰,突然听见一阵有如龙吟凤鸣群山响应的啸声远远的传来,回头一望,正是孙登,那份啸野山谷层林尽染的风度,高雅至极,岂非神仙一般的风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