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弟二百八十五回 长亭外尘关一掩(2 / 2)

“甘兄,你果然不负鄙人所企盼来的芸芸期望,如果是这般轻易的就能击败于你,那真是如焚琴煮鹤一般,很是大煞风景嘞!”具确舯沉声一吼,顿时将那层如棉絮包裹的盾墙所贯穿,然后气势不减的喝道,“呵呵,不如,我们…再来!”

甘修雎稳实的将“一览众山小”里分别的“小酌”化为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具确舯的一拳囊括万千法则,也佛动山河,剧烈的冲击已经利刃出鞘,正一点一点的戳破那具坚硬如铁般牢固的躯壳。直到两者僵持胶着,才逐渐绽开一丝缺口,慢慢的似薄冰一般脆削破裂。

具确舯每深入一寸,拳端并贲发一阵森森的寒厉之气,越是强劲并越是诡异,这种一寸一段皆凿进的攻势在融为坚冰的一式功法里,既妙不可言又精彩绝伦,不但阻挡了保持猛烈攻击的一拳,而且敌人每凿进一寸,并付出被逐渐消磨而损耗的代价,一旦蓄力磐尽,并碎裂如粉齑一般脆削。

“具门主,你已经尽力了,何必如此执着!”甘修雎变化“小酌”的功法,转为点睛之笔的一式“观瞻”,他意喻为“浅尝辄止”且试探性而筑成的屏障,慢慢抵消着敌人强制一掷来的法念之拳,然后徐徐沐染尘寰的担忧,有些谦逊的说道。

“好一个‘折戟’沉沙啊,你我之间既决胜负也决生死,如若我颠扑不破你的功法,那么我厌隍一脉就不必踏足这座繁花锦簇的江南。”具确舯本就是孤注一掷,他本也无退路,本想再次踏足故土,不料甘修雎的风华绝代已经硬生生的阻挠着他的进程,令所有的期盼都在这一拳的延缓下即将要落空,他怎不急躁焦虑。虽然他明白这是敌人蓄意营造的假象,但他却无可奈何,此番达致极限的对酌,已经不死不休,地狱归来的累世折磨,让本就孤冷至极的心再次泛起一丝波澜,他们如侨迁的过客,寄居在北方,这份凄凉的心境被缓缓的点拨,甚至重新拾起,庞坨如山的重压虽锤弯了他的脊梁,却未砸垮其坚韧不屈的筋骨,既然退无可退,那么迎难而上,又未尝不可。

佛家有浮屠塔层,每登临一层,就是一个世界,然而这种煎熬折磨的浮屠层,已经悖逆了人心,具确舯在这险恶的江湖里,见惯了俗世的阴暗残忍,却因勘不破这大千世间繁华妙喻的真谛,并偏走了极端,如今背水一战来的破壶沉舟之势随着拳端炸裂的冰销碎劲,“一以贯之”,这招本是相杀之局,比地狱浮屠更为艰辛苦难,而当初师承他“法华”一脉的师尊曾说:“凡事太近,缘分势必早尽,所以具确舯啊,你就是太过为难自己了,所以不能参透法相教观的‘一念三千’,所以你仅能是外门弟子,无法修的佛家功法之真谛,那么江湖里的‘地狱浮屠’就是你的功法吧!”

具确舯以“地狱浮屠”为根元,练就了一身惊世骇俗的本领,到拢形厌隍衰落,被赶出江南,他因势所趋,忝得厌隍首领这个纵横黑道的位置,搏得一个黑道第一高手的名头,然而这么多年的岁月蹉跎,他们从未踏足过那座擅内媚的江南锦绣之城,这份遗憾每每提及都只能望江而叹。如今北方的大隋准备挥师南来,他的机会并来了,所以当据传府相邀来至江湖的各门派,打算以江湖手段覆灭权倾江南大陈朝堂的括易一室时,他并义无反顾的率领门下子弟风尘仆仆的奔赴江南。恰恰逢引以为毕身之敌那位号称“折戟”沉沙的内室之主甘修雎现身在离“西府”石头城近郊的一处山岚之上,这份交集于是感慨万千的在此刻,就着山顶长亭外的尘关一掩,集聚在那破凿一切仿佛石破天惊来的磅礴一拳里,人来杀人,佛挡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