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吟黄陵谈笑知,对酌尘寰不尽染,甘修雎,别来无恙啊。”缥缈空隽的孤亭之檐顶悠悠然传来一句咏唱的高歌,意喻深远而独特。
甘修雎冷冷一笑,在亭中的敞檐之下,不屑的道:“你这方外之人,也涉足红尘了么!”
“哈哈,红尘无你,岂不混浊如污,那里都一样!”亭檐上又飘来一句戏谑之言,仿佛是为他而来,偏偏此刻的一角檐亭也繁闹,不甚紧促。
“松溪如柏,你们‘简寂观’也不甘寂寞了。”甘修雎淡淡的回道,“看来这京畿之地,已经沦为你们的斋持道场,任凭偃者拂地,耸者入云么。”
简寂观原名太虚观,在庐山南麓金鸡峰下,是前宋时南派天师道宗师陆修静修行处。其博学精湛晓天文星象,喜欢游历四方,青年时遍访名山,求仙学道,于刘宋大明五年到达庐山,爱金鸡峰下水秀山灵,遂建观其下,名曰太虚。他采药炼丹,传授门徒,静心颐神,撰写道经,在庐山修行七年,羽化登仙后被诏溢为简寂先生,取“止烦曰简,远嚣在寂”之意,这并是太虚观改称简寂观的由来。
“大名鼎鼎的折戟果然洞悉人心,老道也着相,本不欲前来,却忍不住想再次考较当初的未完之约。”显得茕茕孑立的角亭仿佛是勾连天道的桥梁,被来者一阵剖析,竟然蕴藏哲理,而且他来的很空灵,没有见到他的人影,偏偏就似在耳边呢喃细语一般,此刻又娓娓道来,不禁深谙某种契合的玄妙,原来这就是道家的布场,人未至,却也撒下弥天之网。
徐徐清风拂来的亭边,陈炔隐隐被檐顶之上传来的高歌所惑,直到甘修雎点破来者的身份,才知悉对方是谁,并恭敬的说道:“有一出家之人,号为松溪,传扬江南,入驻京畿,深为皇室瞻仰信赖,道名陆修晟,想必就是您了。”
这位孤逸绝尘的风流人物,就是继承南天师道传承,真正的道门尊者,虽然年过古稀,但却精神健硕,容态饱满,是一位不出世的方外之人,此刻他出现在这里,敌我不辩,令人猜疑。传闻他曾今与甘修雎是忘年之交,却因为一盘小小的棋局,成为宿仇,这虽然是无聊荒唐透顶,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事情,至此两人不相往来,甚至杜绝他止步于庐山脚下。
北城中行在亭中讥诮的一笑,这越来越有趣了,他早也按耐不住,接踵而至的来者是敌是友分不清楚,但这热闹的对峙,却是绝对错不了的,那位未及现身的道门高人态度虽是模棱两可,但其深深的敌意隐隐在甘修雎的神态中,警惕而戒备,说明他也较为忌惮,不禁会心一笑,表露了出来,既然两者不可能化干戈为玉帛,那么稍加利用,可以成为意想不到的裨助,于是眉间一悦,爽朗雄洪的道:“陆道师,在下北城中行,可否杏踪初渺,一瞻其风华。”他这一声洪亮的传达出去,立刻波澜壮阔,惊扰了道法的铺陈,隐隐的绽开一道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