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炔微微一凛,甘修雎所说的这个错误,令人费解,但他却洞悉明白,哂然一笑,也拂袖于前。
繁琐的亭边,临近辰时,灼烈的热炎斑驳了护栏的木漆,氤氲若雾气萦绕的两束光晕,从角檐的罅隙间透照过去,竟然斑斓点点,状若星尘浩瀚。
甘修雎还是没有动,面对陈炔的挑战,他没有应允,相反他步入隔离于险峻之外的独立清亭,踏着荒草铺满的颠簸地面,让浅丛的矮桩,细腻的淹没脚踝,当寂寥的亭中再容纳一人时,一股严厉若霜降的压迫随着此人的到来,竟然如箭在弦,凶险异常的慢慢扩张,顿时泛起尘埃的空气中窒息一紧,那种强烈的憋闷之感瞬间即血脉贲张,令人澎湃激昂,顷刻之间并勃发而起。
“好一个内室之主啊!”北城中行莞尔一笑,他这即将沸腾的敏锐器官随着甘修雎的缓缓步入,已经快按耐不住,他一直在蓄势以待,在最为恰当的时刻,一击必杀,难料甘修雎高明如斯,直接断然拒绝陈炔的挑战,看来以谋略见长号称皇无庸的他,并非是一个会有错误破绽的人,他是在拖延时间,为北城中行作试炼石,因为他知道凭自己的能耐不足以击败这位享誉大江南北的内室之主,所以他甘愿作马前卒,以此来误导敌人的判断,从而致其落败生亡。
北城中行的一笑,彻底的让他们的算筹落空,甘修雎进入本就狭小却还算阔敞的窄亭,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据传府的高手悉数陷在名动宅里,仅余连一半实力都没有的府卫由陈炔率领,但他坚信凭自己的智谋足以应对突然消失的括易内室之主甘修雎,孰料事与愿违,他还是小看了这位江湖传扬的“折戟”沉沙,部署在此的北城府外援虽然拖住了禁军一系的骁骑营,但他们明白一但甘修雎暂得喘息,并是焦头烂额时,况且他邀来的各宗门高手,皆在寻找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绝世人物,偏偏此刻又突然现身在此,而身畔仅有北城中行一人,他没有退路,只有狡智谋划。
甘修雎一瞥坐在护栏之上那岿然不动的英武之人,俯身前倾,恭敬的一道:“江南武林唯有你们北城府一枝独秀,今番不知可否,可以一睹你们族中那位‘宗师之韵’的技艺风采!”
北城中行皱眉愠怒,他虽是北城一姓中辈分甚高的一位,但却不足其家主,号称宗师之韵的北城中复盛名,这是他最为讳莫如深的大忌,偏偏甘修雎一针见血,毫不留留情的侃侃而谈,不禁微微有些错愕,许久以来,他都横行无忌,在族中甚至连继承王爵的族兄北城中复都稍稍避讳,何况是其他普通的人,这并养成了其倨傲狂妄的弊病习惯,不放任何人在眼里,当初他担任军中最高的职位中领军时,风云叱咤,狂悖的不得了,后来北城府没落,他被褫夺军职,转由据传府掌握军权,这才含蓄了脾性,有所收敛。如今甘修雎的放肆让他一阵不适,眉头一挑过后,迅即又淡之。
隐隐散发而来的浓烈萧杀之气,充斥着整座耽逸清徐的角亭,而亭中那古怪的两个人,一坐一站,却相得益彰,远远的瞧来如是赴约长亭的倦客,山岚的徐徐轻拂,动静皆宜的撩拨着他们的衣襟,看起来,仿佛远籁松涛,起看朝霞暮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