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府…据传府以及拜亭会舫,呵,都是当世轻易难惹的强悍门庭,但偏偏又集聚在这里,唉,想不到我括易一室能有这般庞大的影响之力,能够让你们异常的精诚团结起来,以致共同御敌,却是始料不及!”僻静的山峭之处甘修雎侃侃而谈,他本就是突然出现在这里,此刻震慑住了来至京畿之中三位巨头的执事之人,顿时让清暮在山岚朝晞里透着阵阵宁馨的祥和之地,紧促而憋闷,若不是各自心存忌惮,只怕角亭的静逸不足以弥平隐隐笼罩而来的萧杀之气,山路的颠簸崎岖,恰恰掩藏了慢慢散发出的浓郁严肃气氛,直到山色的熏陶,涂抹了他满身的悠然自若,才萧萧遍染的走出,慢慢的道,“此番布局,精彩而高明,不知这是谁的手笔,令人由衷的钦佩至极,神交也久又心向往之,”一顿,稍稍一瞟虽是凝重,但却泰然自若的据传府陈炔,此人心思缜密,以谋略见长,偏偏却欠缺总揽全局逐次设防的考量,所以淡淡一笑,继续说道,“步步为营,又丝丝入扣的紧密相连,这种运筹帷幄,因缘变化,可谓是绵里藏针,胸中窥纳锦绣乾坤,想必在座的各位无人能及吧!”
山色的险厉将那一袭韶华如淳的衣裾,皲撇的如青翠孤峰,待缓缓峻秀挺拔,他的清俊,只及丰神俊硕写就,如此风云尽揽的风流人物,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不羁而孤傲。
陈炔依旧谈笑风生,甘修雎的厉害他并非今日才领教,相反颇为忌惮,京畿之地的残酷外人不足以道,但他们却深深的明白,这个稍稍有所差次的地方,动辄并是覆灭全族的危险,所以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但放任江湖,鱼跃入海,快意而恩仇。括易一室与据传府的罅隙由来也久,不过是权力角逐的残酷游戏,士族与寒门的界定,由朝堂偏远至江湖,今番各门派的势力联合起来,协同对敌,这已经是一种怪异的现象,重新翻洗的局面将日益呈现急切的趋势,若不能彻底的覆灭以严正著称的括易一室,他们堪能驻足的立锥之地就只是一句空谈。
“司卫大人,”陈炔处变不惊,隔着长亭的悠然,躬身谦卑,敬意的道,“焉知这番运筹帷幄的险恶局面不是卑职一蹴而就,能得大人妙喻一赞,当不枉此生矣!”
甘修雎官居禁军外城宿卫羽林中郎将和司隶校尉兼京兆尹,所以陈炔的称呼仍旧以官职称谓。陈炔的高深莫测随着山岚的秋意渐浓,变得无懈可击,如果这就是他原来的本事,那么此人的能耐并非表面所看到的那样,不但藏的很深,而且韬光养晦,这种谋略已经不是普通的决胜于千里之外,而是一柄犀利的淬火之锋,挡着披靡,威胁重重。
自古以来括易一室都不以谋略见长,这番较量,他们也处下风,唯有不计牺牲的填补这道足可致命的破绽,如今譬喻为西府的石头城之内,北静荒厄在苦苦支撑着僵局,他甘修雎却号召以往的旧部及诸多支持名动宅的强援,来逐次清除来至外围的威胁,恰恰他欲拖住据传府的紧逼脚步,让内室一系的李彦柏抵御来至黑道的惊怖杀手组织,拜亭会舫,好让渗透入军方的禁卫骁骑营调防赶往石头城,这里离城池近郊,没有名正言顺的名义不能轻易的调动军队,所以借助剿寇的驻防之名,解除了牺牲惨烈的内室一系中人的覆亡,不料本来一盘散沙的诸方势力却异常团结的出现在这里,先是北城府的强悍府兵掐准时机,困住了威慑十足的骁骑营,让他们僵持的动弹不得,而拜亭会舫的杀手们却蛰伏在暗处,随时准备异军突起,他不得不现身来此,因为不但仅仅只是这占据优势的三方巨头开始蠢蠢欲动,其他的人都也纷至沓来,藏匿在暗处的人,想必也嗅到了他的踪迹,所以一场剧战不可避免的拉开序幕。
他甘修雎不是畏惧的怯懦之人,如今唯有凭江湖手段来武力解决,这里仅有退居赋闲的北城中行还稍稍堪可为对手,他是号称“宗师之韵”位居宗师三十四之列的北城府家主北城中复的族弟,向来以刚猛雄浑享誉江湖,这人虽是粗犷豁达,毫无心机,但实则心细如尘,魁梧的面孔只是他迷惑敌人的表象,所以修为精湛的他,也是难以捉摸的厉害人物。既然三方都想覆灭及他,那么逐个击破才是上策,这甫及而来,他并提起据传府的运筹帷幄是另有其人,这是他的猜测,不得证实,偏却陈炔看破了他的狡诈,让他开始以势迫人,不得不打算欲挑拨离间据传府与北城府的关系,因为他们并非是想象的那样,合作的亲密无间,这番精彩的龙争虎斗,此时也渐入佳境,山色的拂岚点缀了清晨的苏醒,让徐徐远籁的角亭,屹立在随时准备风声鹤唳的疾厉凄楚之中,一片巍削而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