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只待抚琴盈暖(2 / 2)

“哦,是蠡叔,”寂寞的小榭内,帷幕被撑开,露出存着遐思的一间屋子,里面的陈设有点经久破落的痕迹,但却抵挡不了轻烟袅袅的沉香在案几上的铜炉里,那一缕扑鼻而来的宁馨,给缭绕,这时屋内响起一声比较悦耳动听的说话,从小榭的窗棂传出,竟然是对着缓缓踏步前来的人说道。

“你的琴声很细柔,是心绪不同么?”来人没有现出身影,只是笼罩着阴暗,在室外的庭内倚着廊柱,侧藏着半边的身躯,让人看不清样貌,不过那份坚实的肌体就算是被阴暗遮蔽,却仍旧刚硬坚韧,他虽然躲避着怕惊扰庭内难得的幽幽清徐,但对着小榭屋内的那位清俏说话的人,既恭敬又尊崇,所以发觉琴声歇毕,并发出问询。

“蠡叔还是眷顾小辈嘞!”果然室内又传出一声切切私语的说道,顿时就把庭内的沉沉寂寞给扫清,留下一丝且行且珍惜的慰藉,蜉蝣若生,很是短暂,闻道,“只是觉得这世间厌恶的奇妙,所以就停下了指尖的撩拨。”

“呵呵,”廊柱边隐藏的人,声音浓重,粗而厚实,所以一笑并曝露了年纪,他虽是年长,却不敢倚老放肆,与小榭里面听来仿佛是少女的人竟然是主仆,当他叫出那一声“真儿”时,或许有一点埋怨,但似乎,那弹琴的女子仅是轻蹙娥眉,没有嗔怨。廊道里清冷又阴深,与芭蕉簇拥的小榭成思绪,倚着柱头的中年人,冷峭的一声冷笑是空匆的留白,此刻寒暄几句过后,就是他真正来此的目的,所以严肃凝然的继续说道,“大名府已经危机四伏,极是热闹,不知道我们是否也赶去,凑上一份厚礼了。”说罢他竟然垂下眼睑,瞧着脚下的鞋履,粘尘纤薄,颇为戏谑的又道,“我想‘真儿’你也是不想轻易的就涉足那里,毕竟那位很是漂亮的新娘子,天可怜见,不忍瞧罢她被人所利用的倔强,唉,凡尘俗世就是这样的伤情,不如一勺药来的病除,顷刻之间就脱胎换骨!”

“是啊,那位新娘子的确是让人不忍欺辱,不过这是她的选择,怨不得别人,想来此刻的‘括易一室’是很忙的,他们曾今不惧风雨的险阻,但今日却是几乎与整座江湖为敌,已经很是难为了!”小榭的门口卷帘偏偏的稍动,缓缓被揭开,从那里闲适的走出来一位蕴藏着无尽恬静且幽思念道的女子,虽然她一身素雅,但眉宇之间的紧俏,掩盖不住的英气,尤其一双眼眸含星辰辉,清亮的似剥离了尘世的浅殇,流莹似星河,顾盼之间,还待稚肩一抚,并也悄然的拢上一层迷离的浣纱。她走了出来,俏丽的立在那里的护道栏杆边,反而活韵了小榭、芭蕉与庭院的思念,然而徐徐的清和并没有柔弱她的俏媚,她就凭立孤峭的站在那里,冉冉平淡的说道,立刻就渲染了那份如兰蕙质的剔透玲珑,“可惜主宰这座繁华素裹的江南之主想集聚巍巍的皇权,竟然如此自毁长城,不禁令人唏嘘感叹啦!”

“哦,真儿何时替人烦恼了,不过‘家主’也说过不曾与大名府交恶,此番却背离了初衷,不知以后会有怎样的变数!”廊柱边的人,见这位被称作“真儿”的女子出的小榭来,并露出稍稍的一点真容来,酷削而巍厉,先是尊敬的一颔首,示意见过,然后才谈及的道,“如果他们相斗过后能两败俱伤,最好不过,可是譬喻为‘云重不见君,淡然逍逸现’的那位高卓之人,却至今不见踪迹,这让人很是烦忧啊。”

“括易一室之主么!”被唤作真儿的女子轻蹙眉头,深若浅酌一杯酒的醉晕神情,颇为忌惮的说道,“也是啊,就算我们能对付得了甘折戟与北静未销,但他却是颇为让人头疼啊!”

“真儿忘记了还有据传府么,想必那位眼高于顶的据老皇爷不会坐视不理的,最想覆灭大名府的,恐怕没有人比他更为迫切了,”这位厚实笃重的中年人,还是没有显现出真正的自己,他的阴沉与真儿的明丽成对比,与庭院的深邃相得益彰,既衬托了繁琐的宁寂,又伤感悲秋的寥落,他们侃侃而谈名动宅的兴衰存亡,慢慢的娓娓道来,极是似局外人一般,令人惊叹。原来也是想在这个如花团锦簇的繁华江南,谋得一席之地,而横堑在眼前的就是括易一室这样一座巍巍的大山,当然得率先清除。他们来至兵法传承的管家,是先秦时期管仲的后人,不过更为世人所知晓的就是他们出了一个享誉江湖的一代宗师,号称“宗师之隐”的管隐先,位居三十四之列,以医道和诡谲多变著称,今番他的传人出现在这座破旧的庭院内,这其中的恩怨纠葛,道不清说不明,很是奇妙,如同刚刚才停歇的抚琴一弄,清徐而祥和,只待盈暖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