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北静荒厄沉吟片刻,这句“荒厄”是暌违已久的兄弟之间的称呼,也是当初初遇之时救助他之后的亲昵之称,自括易一室成立后,以外室“先生”的称谓来辨别、区分,如今铁铉横再次叫出这个名字,并以示决心,共同的与之进退,那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罢了,我们去见一见,这些魑魅魍魉吧!”北静荒厄一扫颓靡,沉声的道,那种不动如山,岿然间磨铁未销的气势,又瞬间恢复了过来,他并不是怯懦,而是沉淀,到一定的时刻,就毫无顾忌的放手一搏,此刻他偏执的脾性又执拗了起来,沿着高耸入云般的阶梯准备往下走去。
铁铉横丝毫也不犹豫,洒脱的一转身,跟随着走了下去,这长达数百步的阶梯,是一条有尽头的路,但似乎也随着时光空匆的沉寂,变得有些不同了,并释然的道:“黄泉路上不冷清,吾道不孤也!”
北静荒厄听着铁铉横悠然的和歌,顿时觉得有趣,并侧耳倾听,闻道:“荒草僻时令,哪有细壤掘新泥,讨啥稻谷子,儿识不及捡颗粒…”
“这是儿歌谣么,是否你的家乡传唱?不知清明时节,路上行人欲断魂,可是想念他们了!”北静荒厄停步在半途的台阶上,突然问及的道。
“原来你还记得他们。”铁铉横没有停下脚步,刚好赶上北静荒厄的步伐,瞧着他隐露苦涩的眉头一皱,知晓他明白了自己的心结,但有所放下的道,“那时我的儿子才六岁,是那般的可爱,他们母子可谓是我世上的一切,如今怕是清明时节,墓碑清冷,坟头上荒草丛生,也没有人去一一拔了。”
此时的铁铉横才是真正的他,不到伤心处,不足以显现须眉的男儿本色,一直以来他都疏忽了这个强硬如铁的人,还是血肉之躯,灵魂不灭,人伦平常,自他追求权力的巅峰,到现在还尚握在手心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会觉得厌倦,果然还是名邺较为洒脱,说走就走,宁愿抛下这一切,也不到头来后悔,所以停留在步阶之上的一番犹豫,直至千头万绪,未曾解释。
铁铉横的背影在阶梯上,有些孤陌,但又似模糊不清,他的脚步断然笃实,因为他把牵挂埋藏在心中,变作一种动力,这番慷慨强悍的气势,是从多少的鲜血流淌里,所千锤百炼而磨硌出来的铮铮铁骨,既使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也不曾退缩。
——染旌旗,擒北狼,长啸不再,卷漫黄沙如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