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修雎继续说道:“不知这句名号是应情还是应人,倘若你们只是卑鄙龌龊的小人,那还好对付,但偏偏又颇为性情相投,陈兄来的很让人心疑,若能保持中立,一切还有待转圜的余地,不然就是你死我活,从此陌路相逢,可惜又可叹。”
亭中的那人并是一句号称十三霜点的陈篆彔,他如今的身份是军中的中立派,掌握着江防的重任,对于皇室与名动宅的内耗,可谓是痛心至极,当初前梁也是在兄弟阋墙的相互绞杀下,国破山河,外敌虎视眈眈,内廷积弱,他们这些空有报国之志的人,并只有选择妥协。这湖心亭一行,他来的悠然闲适,立刻就引起了甘修雎的警觉,当他说出心中的疑惑,要他表明立场时,此地的寂寥,落寞了潺潺如流水般的凛然。
“一壶浊酒难咕入喉,我的师傅也是这种心境,”陈篆彔叹了一口气,他来找甘修雎就是一种身不由己的无奈,既然入了军旅,就不能任由喜恶厌憎来左右性情,他的身上有重任,兼顾着先辈的期许,所以一但两者相冲突,就必须作出选择,他不似结义兄弟老幺韩铁燎那样无所顾虑,分歧在于各自的观念不同,当甘修雎要他表明立场时,不禁感叹的说出了那首家喻户晓,堪为撩拨人心弦的“长恨驰”,乃他授业恩师陈北辰所作。
甘修雎深知陈篆彔的秉性,这样一说,实在是在这紧要的关头,退去一个他们十分忌惮的强敌,来减轻承载在身上重逾千斤的压力。自陈主掌权后,皇室的打压令名动宅风声鹤唳,军中的支持随着名邺的离去,变得不再那么强烈,好在许多的将领虽然不公开表态,但曾今一起同为袍泽的情谊还是赤胆忠心,不可磨灭。他出来这里,就是为了冷眼旁观,抵御来至外界的强敌,来维系这场具备深意婚宴的平稳。
陈篆彔提及陈北辰,顿时就想起建国之初的局面,百废待兴,但随着争权夺利的政廷更替,一切都葬送在剧烈的内耗里,既使胜出,早也千疮百孔的朝堂并只剩下一具被掏空的骨架,摇摇欲坠,他们这些中流砥柱的基石竟然变成了阻碍皇权回归的绊脚石,这样如何应对来至北方那巍巍悬颈屠戮且投鞭断流般的征伐。如今必须解除缠绕在名动宅周围羁绊着的拖累,重塑当初北伐时的盛况,宣帝时的中兴,才是救助这个偏安于一隅的王朝最好的办法。自据传府初试锋芒,就知道名动宅这块骨头难啃,所以寄托江湖的手段来摧毁括易一室,是明智的选择。北静荒厄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只是他不忍心用这样一个违背本心的手段,来平复这场纷争,汉家青史上计拙是和亲,用女人来换取和平,耻辱又羞愧,但被誉为当世剑宗的白崇峰突然出现,令形势越来越棘手,两人自诩以武力解决的凭借,就此戛然而止,无论他们如何的垂死挣扎,免不了名动宅又一次衰败,最后轰然崩塌的局面。名邺苦心经营起的功业且能如此轻易的并断送,一踏入湖心亭,甘修雎就相邀陈篆彔,沉沉的问及道:“陈兄,如果我们括易一室倒下了,据传府又能否担承肩负的起扶助这个岌岌可危的王朝命运,你我携手共进,来解开这个纠缠不休的僵局,回顾随着吴帅当初北伐中原时的意气风发,岂不美哉!”
陈篆彔俨然开始沉默,他明白甘修雎想结束这场长久以来尔虞我诈的争斗,真真正正的站立在不被掣肘的前沿,再一次带甲远征。北方的改朝换代是最好的契机,然而失去西北屏障的南朝,硬生生的被剧烈的内斗所错过,致使大好的局面就此转变为积弱,荆襄及淮泗之地的失去,让仅凭长江天堑的南朝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本来就戍守江防的他们,脱离了江夏军灵魂人物萧摩柯的节制,等于是被曝露在外的软肋,稍稍一击就溃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