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目断摧人老(2 / 2)

名浔嚚孤身一人前来,就是算定不会如此轻易,就像那个游说他徐徐图之的野心之人,今番求存共邀,不过是再添一把扰乱这乱世频繁的燎原之火,枭雄之路比之蜗居一隅,更能体现主宰一方的权威,是那样的省厉又醒目。淡淡无妨的道:“四绝也没,能独享巅峰的就属我们这些被誉为一代宗师之列的人,但也频临半危,留存无几,如果还是固步自封,呵呵,恐怕就是前车之鉴,被后来赶超,你,我,就淹没在浩瀚的流沙里,任由世人遗忘了!”

白崇峰将一缕轻拂的衣袖捋了一捋,对名浔嚚的说辞有些错愕,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一针见血的直呈厉害,述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的潮流趋势,让他退无可退,如今的事态,烽烟已然烧到江淮流域来,这个乱世再无一处,可以避世的世外桃源,这接壤荆襄之地的竟陵也不例外,如果这个不能消停的世道不能淬炼他的剑锋,那么也就没有什么情况能够提升自己的武学空间了。但是他不是一般庸俗的人,不会轻易的就被眼前的利益所动,这名浔嚚的舌绽莲花不过是牵强附会的托辞而已,没有实质的意义,当下驳斥道:“那么名兄就肯舍弃你一手所创建的基业,为自己这惶惶的乱世增添一笔泼墨重彩的浓色么,现在的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不像你还有大好一片的人所追随,你真的想好,要背弃他们的期望么。”

“嘿…”名浔嚚浮动起宽大的袍袖,覆盖在棋盘上,恰好遮住了黑子的攻势,仅露出如雪霁一般莹白的亮色,凝聚清冷的目光,炯炯有神的笑道,“既然他们跟从于我,就不会断然拒绝风向,如果我不会顾虑及他们,那么随白兄所说,一身无碍,我的追求就不是简简单单的搅动这一汪的清池了,譬如你穷其毕身想要达到的剑道巅峰,也是我所向往的武学之道,但世事难料,好多事情不能尽如人愿,我们仅有费力跟从而已。”

白崇峰迷离起倨傲的目光,渐渐明白名浔嚚的无奈,他是不得不如此,西梁的附庸不过是北方强权夹隙下的苟延残喘,甚至连积弱的南陈都抵挡不住,他毅然决然的舍弃在江陵城的基业,算是做了最后的决定,他必须要在一切将要尘埃落定前,完成自己的理想,到了他们这般足以傲视群雄的高度后,立身当世就成了一种凭借,无法割舍也不能摒弃的心态,随着岁月的沉淀,难能省醒了。

竟陵的山中诸色,岁月静好,堪比一个梳妆镜台的仕女,她娴雅规劝,频频擅诱,总能在内心深处,揪住你的心灵,囊控掌握。名浔嚚借着空匆的闲适,巡视了一眼周遭,眈眈作幽深的熏陶,养神而淡定。

白崇峰还是没有妥协,他不想被人所利用,但是内心深处却也为之所动了,乱世是最好的淬炼场,对提升境界裨助良多,他来到这竟陵云梦山也是停滞不前,无所进展,既然名浔嚚所动了,他岂能安心的蛰伏。这位“宗师之寻”乃天下四绝之一北名玄拘的堂兄,名姓一族中的佼佼者,他们的成就比之他这个仅有中原第一首席剑客的头衔的“宗师之剑”可谓是高下立判,名浔嚚自不必说了,他与自己比邻而居,当然相熟,但名玄拘的汲水吟之剑却是惊世骇俗,无可比拟,当初恨不能得识一见。如今他的后人除了北城王明寂的将军之念还能稍稍有所忌惮外,并属括易一室的名邺堪可比拟他的汲水吟之锋势。孤僻凌厉,寒栗而沥,就是最好的写照。

名浔嚚见他也有所动容,并明白了他的心思,既然不能比肩而立,那么挑动他又有何妨,此行的目的就如先前拜访他的那人一样,退而求其次,也能铺陈自己的荆棘之路,一一的踏前扫除。所以他仰背后靠,舒适了有些硬勃的身体,松懈了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