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运永恰好买了一副医治他病弱妻子的药,也在邻里讨了一些吃食,心满意足的准备回家去,和亲人享受一番,哪知道急切的赶路让他一恍就踩到了北静荒厄横梗着的一只脚,一阵踉跄险些的被绊倒。积弱的病态,让一些倒在路边的人,也屡见不鲜,形同饿殍。就算有怜悯之心,也无力救助,只好悻悻狠绝的走开。但北静荒厄的不凡,促使铁运永改变了初衷,他观相其冷硬酷削,虽是衣衫褴褛,不见雍容,但那一份虽倒下却硬骨铮铮的不屈坚韧,深深忖度到了他。铁运永当然不知晓“相面”之术,只是知道此人绝对的不凡,以后必定会对自己多有裨助,当下不再犹豫,扶起了他,施施然往家里走去。这就是他初见“铁铉横”时的情景,后来他的妻子病逝,儿子饿死,心无牵挂的他就来投效他北静荒厄,那时“括易一室”初具雏形,还未成组,所以他并将“铉横”二字送给了他,也给了他当初救助自己的企图,他也不负众望,担起了“铁铉横”这三个铿锵有力且不甘平庸的字。
名邺建立“括易一室”,分内外室两系,本来就是左膀右臂,不分高低,偏偏几千年流传下来的弊端诟病,让内为嫡,左为尊,就造成了后来的左右之分,嫡庶之别。北静荒厄因脾性与能力领了外室一系,冲锋陷阵于前,所以“铁铉横”就是其麾下的佼佼者。到后来名邺入主大名府名动宅,成为新一任的名姓宗族之主,括易一室的弊端就慢慢地凸显出来,不能避免也无法改制,渐渐他北静荒厄就变成北静未销,开始牢骚满腹,越来越不能容忍了,所以每每与甘修雎的内室一系针锋相对,势同水火,若不是名邺还能压制,他早就反出大名府了。他受伤后,交出了外室的权柄,让老大甘修雎暂时带领,但心中的猜忌又促使让他派出了“铁铉横”,虽不是监督,但意欲却很无端遭人的嫌疑。
“孟索去了那里,怎的不见他回来。”北静荒厄仰躺在木榻上,自言自语的道,“想必府中有劲敌的消息也是他带给我‘大哥’甘修雎的吧!”
铁铉横没有回答,他拜了一礼,算是还在聆听。
北静荒厄也觉得厌烦了,所以招了招手,对铁铉横道:“你回去吧,密切关注内室的动向,他们做什么事,都不要干预,尽力帮衬就好。”虽然他北静未销交出了外室的权柄,但还有一半的势力他还隐藏保留着,也备不时之需。名邺的出走,令他嗅到了一丝险觉,虽然不是针对甘修雎,但这些势力他都交给了自己颇为信任的铁铉横。这也是他谋略江湖以来,悟出的一个习惯,什么都做两手准备,不至于后来掣肘难堪,没有选择的余地,当初被逐出北静府,他就深刻意识到了,那份苦楚与心忧。
铁铉横来到此地,并不是垂听北静荒厄的教诲,他紧皱起眉头,担虑的道:“‘甘室’之主的能力毋庸置疑,但属下唯恐‘外室’的人不服,所以有些担忧,但想来‘孟索’及‘从戮’并非泛泛之辈,想必他们会配合内室,做好准备吧!”
北静荒厄点了点头,在榻上一晤,这铁铉横果然深谙他的脾性,把他摸透了才有此一说。现在的外室由他北静未销改组,变成权衡的两支,一明一暗。明派一系就是一直以来出入名动宅的孟索;而暗系就是刚才铁铉横提及的“从戮”,他本姓萧,乃前梁皇室的余裔。收纳他时颇为费了一番功夫及手段,他“萧从戮”身为皇族贵胄,因侯景的叛乱,失去依靠,不得已纠结一帮前朝的余孽,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直到陈朝建立,名邺诏安受爵,为了收剿靖边,肃清安民,他们就成了众矢之的,需要被立即剿灭的对象,为了防范于未然,北静未销就隐瞒不报,收降了他们,让他们变成自己私下的一股武装,这些隐秘就连甘修雎也不知道,何况是顾及他们手足之情的名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