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裘兄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这一手玩的很是不俗,来,我们再来试试。”北静未销仍旧腾挪于空,他犹如苍鹰扑兔之势,穿破层层云霄的骁厉,将大势的蒲掌握成住拳,凸出一截食指的尖锐,锋棱沉利的硬是击在那一节暴长的肩胛骨上,一阵如将锥磕铁上的瘆颤,各自在一触之后,焦灼片刻。
裘阎有苦自己吃,他全身筋脉开始沸腾,虽然他将螺旋劲气转运,改变身体的变化,暴长肩胛骨,却依稀没有逆转多少的颓势,相反倒是激起了北静未销的兴趣,让他重新打量起自己来,虽然这足可自豪,但接下来的攻势却让他吃力不消。一股灼热的煞气犹如温泉趵突的沸煮,熨烫传达至他的背襟,顷刻之间就汗湿了他的衣裾。而奇异的是汗水在润透衣襟时,突然就被蒸发气化,这微妙的变化,促使他凝聚心境,保持最佳的状态,来迎接接下来的要命一击。果然北静未销的一拳锋芒毕露的绽破在他的肩头,仿佛要裂开一丝颤紊的缺口,打的他早也紧绷的筋骨,过急则衰。一触过后,裘阎吐出一点未被察觉的鲜红,就回咽了下去,他慢慢导引体内沸腾的筋脉,化去潜伏在体内的威胁,但外在的一拳,他却抵消不了,实实在在的并受了。
北静未销紧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是在忧虑,这裘阎怎的如此难搞颠如斯,看来得费一番不小的功夫了。他偏首瞧过去,见楚室晓护着怀里的绰儿,也在抵御他殃及池鱼的风波极恶,竟然毫不畏惧、费力,一下子并疑虑,这楚室晓莫非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思虑未毕,他松开五指,一把抓在裘阎的肩骨上,陷入肉里三分多寸许,裘阎也是厉害,他修习的是道家功夫,脱胎于五禽的擒拿之术,非一般的小巧,而是脱如猛禽,扣如枷锁,动如雷电,稳如泰山。
楚室晓懵然不知自己也在北静未销的心头种下了一颗隐忧的萌芽,但他的确是藏而不露,原先他被天下四绝之一,号称“南楚冥狱”的楚冥狱掳走,也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些什么,但最后仅有他楚室晓一人带着一个孩子出现在江湖里。他羸弱的性格随阴,常常备受欺凌,但他却不去反抗,仿佛他一身的修习仅仅是一道摆设,这也是楚冥狱不经意间所造就的悲凉,殊不知他本意是在殒身将覆一刻,留一个传人,但他楚室晓也太蹉跎了,经岁月静好的柔媚,让一个懵懂无知的人,突然如坠深渊,一下子的挫折,确实会令一个人心性变化,转而阴沉,但像他一样彻底的随阴,那就是异类了。
街心传来一阵不弱的震动,通衢入巷的回响,闷破路道的达至,瞬间让这一隅之地精彩纷呈起来。
北静未销没有拿捏住裘阎的肩胛,因为他如腻滑的泥鳅,一沾就卸开来,随后一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直捣,简简单单的横梗过来,以硬碰硬的拳轰北静未销突然暴露出来的胸膛。不知是他故意暴露,还是狡兔三窟设下足以致命的陷阱,他都不惜一切的一击即中,因为畏畏缩缩,一昧的缚手缚脚,他势必授首于人下,不论北静未销是刻意还是不慎,他都无可奈何,唯有悍不畏死的悍勇比拼,方才有胜算。
在那势沉力猛的一拳将要触及胸口时,北静未销如将铁铸的胸膛,突然囊缩尽瘪,如皮球一样的塌了下去,本来欲击中的一拳,就突然失去了目标,空空如也的停顿在那里,突兀的很,也惊诧的很。
“好厉害,”裘阎惊讶于北静未销也习练化神的修为,脑中一片叹服,这算是怎样的修为,能将自身身体如此变化,比他的转变筋骨更为高深莫测,他仅是将骨头生长做利器,但北静未销却将脆弱的胸膛练就胀缩,看来他们之间的差距还是非常的明显。这违背常理的比斗远远超出了他所认知的范畴,让一份坚毅的秉持开始紊动。
城阙巍巍,还在翳阴当中,屹立如山,映衬在其脚下被覆盖的街道,突然一片沉邃,幽寂若伏,这是一份悄然而至的恐慌,也是一笔铁划勾勒的伏笔,隐藏着一首四面楚歌的曲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