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时的北京城,占地数千顷,大概相当于后世的二环区域面积。
但这只是内城。
从明成祖朱棣时期开始,迁都北京,并大肆修建宫殿,初期历时三年,将北京城修建成为了与南京形制相当的布局。
同时向外城地界延展。
到了明正统年间,外城就逐渐有了大量的瓮城和箭楼......此番工程又耗费了四年,代表着北京城的轮廓逐渐成形。
后又至嘉靖。
由于北方蒙古的军事进犯,威胁到北京城的安全,又再次往城外加筑外郭城墙,以加强城防。
但限于当时财力,这道外郭城墙只修筑了南面数公里,就从东西两端折而向北和旧城城墙相接,使整个城市形成一个“凸”字形轮廓。
这个格局已经显得极为庞大,并一直保持到后世。
并且很明显的情况是,北京城在大明历史上的数次扩建,都是把城墙向南移动。
造成这种趋向的原因是,城市对外交通以及居民的结集地,商肆、旅邸栉比鳞次,人口异常稠密。
再加上通向南方的陆路交通,以及通惠河漕运重新开通后码头也汇集在前三门外,使这一带格外繁华。
同时也把最重要的礼制建筑天坛、山川坛等一并围入。
这样的都城,可以说是中原大地有史以来最完善的城市。
以至于历史上的满清进京,根本就不用再修建,直接使用,只是在康熙年间才开始逐渐添加一些箭楼防御。
再看当下整个北京城,除了设置二县外,还有与二县地位相当的五城兵马司。
这就相当于后世的市政机构,主要负责京师各项事务的官吏。
但是现在的京城五城兵马司,早就已经凉凉了,从崇祯初年开始,就逐渐腐坏,到了最后几年,更是直接崩坏,除了收钱,就没有任何职能效果。
而当下的夏军刚接管京师,就要重新实现市政方面的管理,以免人员混杂。
同时,很快又一个寒冬将至,贼寇刚过,每年不绝的鼠疫也是个问题。
其实,陆舟从第一天进京开始,就要准备进行一次卫生运动,以免病疫滋生。
此时。
京师内城,大明门,前棋盘街。
这里位于内城居中,又临近皇城,政务机关众多,商业繁荣,要在以往,就是百货云集、摩肩接踵的场景。
可当下民宅紧闭,各官署衙门先前又遭闯军毁去,再难见到往日之景。
只不过是在数日前,有一小队进驻,用奇怪的材料将周围修葺,又粉刷上涂料,短短时间里倒有了一番新面貌。
几名士兵从署衙里走出,穿过几处酒肆进入到了一条小巷子里,其中的低矮院落林立。
明时的北京城,光是街巷就有数百条,眼前的民宅只不过是其中一处缩影。
而自从夏国士兵进入到巷子里后,就少见人影,一位领头班长努力敲开了座民宅,从里边走出一道头发花白的身影。
“老伯,请让一下,我们现在就要开始消毒了!”
士兵们进了宅院就闻到一股酸臭之味,随即几名士兵从布袋里四处撒上白色粉末,又喷了些不知名的药水。
白发老翁发愣,看着眼前情形,不明所以。
片刻之后,班长走过来,又亲自对老翁宣讲了一番卫生相关的条例。
老翁听完后瞪大了眼睛:“官爷,此话当真,如此就能避免疫病?”
“这是当然,只有懒人才会得病。
我夏国兵马征战四方,可就是因为有了这些规矩,才从来未有疫病滋生。
不仅是军中,就连草原所有的城镇,都未出现过疫病!
今后有我们皇上在,京师就再不会有鼠疫发生了......”
领头班长笑着说道。
白发老翁听言愣了一愣,当前的官爷们实在摸不清头脑,而且着装怪异,却看起来正气凛然。
疫病在京师夺取了许多人的性命,一直为底层百姓所恐惧,往年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当下是第一次见到有官兵主动提及这件事情。
白发老翁面色却忽然惨白,问道:“那么官爷,竟然京师防疫,要收多少税银。
或者又要赋多少劳役?”
老翁瑟瑟发抖,以为这是新的征税理由。
“劳役?”
周围的士兵们听言哈哈大笑,过了许久,才有另一人答道:“老伯,你只要做好刚才说的卫生措施,就是对朝廷最大的帮助!
常言道,防疫不积极,亲人两行泪。
而且以后大家都是内城民众,应当做好表率才对.......”
几名士兵说完,又匆匆离开,往下一家赶去。
留下来的老翁在院子里发愣,过不了许久,后边也逐渐传来了响动声。
老翁的一双儿女从后方走了出来。
方才士兵进屋的时候,两人就躲在屋内空洞的米缸里,将外边情形听得一清二楚。
“爹,方才这些人说的是真是假?新皇登基,竟不用征调劳役?”
老翁的儿子问道。
“应该是真的,先前对边巷的老张想随军讨口饭吃,可朝廷还付了工钱。
这当然不算劳役。”
老翁说道,心中长舒一口气,同时多了几分希翼。
女儿在一旁目彩连连,轻声道:“这样的朝廷还不错。
只不过,夏王入京前打的是前太子旗号。
可入了皇宫,太子未见,王宫大臣们绝迹,却出了个新朝廷......”
女儿所言,正是诸多京师百姓疑惑的事情,天下人对于名分这种事来说,是极为在意。
而且按照礼制上来讲,夏王还是明廷的臣子,为天下人所知。
老翁的儿子却忽然道:“管他谁是皇上,只要能去得了病疫,给得了百姓一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