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缉事厂,一个太监匆匆的进去,片刻之后,一个东厂的档头便匆匆出来,飞马至午门,早有一个宦官在此翘首等待。
那档头在门洞里与宦官耳语了几句,宦官会意,飞快的朝着宫中的深处狂奔而去。
整个东厂却疯狂的开始运转起来。
闻香教的事情,老祖宗虽没有挨骂,可据说,当着陛下的面,让太子接手,厂卫派出精兵悍将帮衬着太子。
寻常人若是生气,倒也没有什么,可老祖宗若是有了气性,儿孙们则是战战兢兢,他们知道,再不卖气力,会死人的。
死的不是别人,是自己。
更何况,太子爷啊,这其中的份量,可想而知了。
厂卫虽说传出去如狼似虎,可软肋,就在皇家。
皇家眼里,可不就是花猫一样。
“老祖宗……”小宦官已气喘吁吁的跪在了司礼监的值房。
此时,萧敬正靠在椅上,数个宦官则弓着身子,大气不敢出的拥蹙着萧敬。
现在,萧敬恶狠狠地瞪着御马监的一个大太监,怒斥道:“御马监派出的人,要精挑细选,这是给殿下用的,谁要是不上心,别说殿下,就是咱家,也剥了他的皮,都听明白了吗?”
“是,老祖宗。”
萧敬回过头看了眼小宦官,“牟斌那,通知到了?
厂卫也是如此,陛下交给殿下去做,咱们就要尽心尽力,半点疏忽都不能有。
记住了,殿下办不办的成陛下也不会责罚殿下,可要是因为咱们误了殿下,咱们,都落不得好。”
“是。”
新科士子入仕,可不是件小事,尤其是王守仁,已是明日之星一般。
王华这几日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心情愉悦舒畅,每日都是满面春风。
解决了科考大事,王华的心思也活泛起来了,注意力也转移了,接下来,王家最重要的就是子嗣了啊。
王华和夫人明里暗里给自己儿子儿媳提了几次,如今,得抓紧了。
还有朝中同僚,这些日子对自己,也是热情的不少,处处设宴,熟络了不少。
奉天殿龙椅上的弘治皇帝,下面站着的朱厚照,文武勋贵,分列两侧。
随着太监一声高喊:“宣,新科士子觐见。”
弘治皇帝精神一震,满朝文武们,也都打起精神。
只有朱厚照,魂不守舍。
片刻之后,王守仁领着这一科的士子步入奉天殿内。
王守仁徐徐进来,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才道:“臣,王守仁,见过陛下。”
身后拜见一片。
弘治皇帝大喜过望:“免礼”
每一个人,都耐心的等候着王守仁的动作。
王华激动的都要哭了,儿子的金榜题名,自己比自己当年还要激动。
不少人开始眉飞色舞起来。
看看王守仁镇定自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骄不躁的模样。
真是……像极了……当初的……自己。
许多人都会心一笑。
弘治皇帝更是赞叹:“王卿家的策论,朕看了数遍,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朕深以为然,朕没想到王卿家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解。
看来,王家家学斐然,王师傅教子有方。
传旨,王守仁,伦文叙,唐寅,入值翰林院,王守仁授官翰林修撰,其余二人授翰林编修。”
“臣,谢过陛下。”
唐寅激动的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翰林编修,七品啊,这可是入了翰林院啊。
王华官袖之下的手都有些颤抖,如今父子二人,都是清贵无比。
百官纷纷点头,王守仁的策论众人也都看过了,这句话用的尤为传神,细细独来,更是觉得有种返璞归真的样子。
王华本是满面春风,可一听陛下的这番话,心里咯噔一声,他已经要猜出自己儿子接下来要说什么呢。
王守仁上前一步:“臣惶恐,还望陛下恕罪………”
弘治皇帝哈哈大笑:“有何惶恐,你是新科状元,犯了何事还要朕恕罪………”
一时间,百官的心情也都大好。
王守仁拜下:“臣不敢隐瞒陛下,此话,不是臣所想,此话,乃是殿下昔日曾告诉臣的,臣,一直记在心中,每日思索………”
奉天殿内,所有人表情僵硬………
朱厚照这时才神游回来,唉,本宫刚刚是不是听到有人喊本宫了…………
“王卿家,你说的,可是真的?”
弘治皇帝还是觉得难以置信,继续问道。
“臣,不敢口出狂言”,王守仁斩钉截铁说到,“因此,臣心里,只有殿下学究天人,却是深不可测,懂得真正的大学问。
臣本以为臣有所得,直到遇见殿下,臣才知道臣的浅薄无知,实在是另臣汗颜。
臣奏请陛下,臣,不愿意入翰林,臣愿做殿下门下走狗,跟随殿下,此生无憾。”
弘治皇帝:“……”
门下走狗。
大明的状元,要做太子的走狗,不对,学生?
王华只觉得头晕目眩。
王守仁这是疯了?大明朝科举怕是头一次遇见这种事情了。
翰林院啊,无数人趋之若鹜都不能得的地方,人家,却是不愿意去。
朱厚照一脸懵逼,不是,你跟着我学习,学啥?
之乎者也,你教我还差不多。
殿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咳咳……”
突然,一声干咳,打破了这沉寂。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了朱厚照身上。
弘治皇帝沙哑着嗓子问道:“太子,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这个,也许,可能,大概是吧”,朱厚照的声音越来越小。
王守仁,你这可是把我给坑了。
朱厚照,大学问,这怎么看都觉得………
弘治皇帝思考了半天,“既然如此………”
百官心里咯噔一下,陛下该不会………
“王守仁授官不变,当值,三日一天就在镇国府吧。”
拜师,不可能的,这要是拜师了,恐怕真的要滑天下之大稽。
王守仁下拜:“臣,谢陛下,吾皇万岁。”
百官了然于胸,这位状元郎,怕是成了太子的心腹了。
弘治皇帝岔开话题,只是实在是无心,对于兵部关于贵州的上书,调兵多少,百官没有异议,也就准了。
眼看没事就要退朝了,朱厚照却是突然张口“父皇,儿臣有事?”
“何事?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