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场大雪,雪堆积了整整两米高,寒风料峭,所有户外的建筑工程都得暂停。
趁着环卫工人清理路面积雪的间隙,暂得休闲的工人们,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紧了紧自己身上已经穿十几天未换、已经被汗液浸湿而发臭了的旧衣服,不禁感慨:“何时才能换上新衣啊?”
距离动乱结束已经过去两周了,在社会各界的努力下,大部分的建筑已经重建、得到复原,住房的问题得到解决。
工人们通过这几天的辛劳工作,赚了很多的工资,再加上政府的大量补贴,他们置办了许多家具物什,本来空荡荡的房屋再次充实了起来。
交通恢复通畅,大量外界的米粮运输到央盟内,在政府的调控下,米粮价格也不贵,人们很轻松就能买到。
但,服装问题却迟迟得不到解决。现在城内的服装店,虽然店面恢复了,但衣服卖的特别贵,普通人根本买不起。
“听说是因为原料上涨,成本上升,才导致衣服这么贵的。”
“管他什么原料上不上涨,衣服这么贵,政府就不管管吗!”
“贵也没办法啊,还是得买。天冷,我们大人撑一撑到还可以,但小孩不行啊,不多穿点就要冻坏了!”
工人们七嘴八舌。
就在这时,远远地,一个人推着一辆推车缓缓走过,口里还不停吆喝着“傲天牌服装,便宜质量高”之类的话。
工人们皆将视线投射过去。
“喂,他说的服装便宜质量高,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过去看看吧!”
于是众人皆离开座位,把那辆小推车团团围住。
推销员见众人团团围来,又呼道:“傲天牌服装,便宜质量高!棉袄统一市场价200文,棉裤统一市场价150文……”
工人们拿起推车上的样板衣,仔细打量,“针线很紧实啊,质量不错。”
“哇,这件棉袄好重啊,够暖和!”
“质量这么好,还比其他家便宜那么多,这不会是假的吧!”
“有童装吗,我买给我儿子穿!”
“有的有的!”推销员道,“认准傲天牌,一周内有质量问题可以免费退换,两周内可免费修补……”
“给我一套!”
“两套!”
“三套……”
不一会儿,本来满满当当的推车,就空了一半。
工人们抱着一套又一套衣服远去,而推销员推着车继续前进……
…………
傲天服装厂仓库的大门前,一张桌子摆放着。弟弟邹启灵坐在桌子前,旁边是一个又一个推着空推车的销售员。
“第八销售员,完成任务!”
“第十十七销售员,完成任务!”
“第三十销售员,完成任务!”
各个销售员喊了一声后,将兜里的销售所得转交给邹启灵。
邹启灵确认数目正确后,才放行,让销售员进到仓库内。
销售员把推车推进仓库,随后两个专人迎上前来,负责将新的货物填放到推车后。
待推车重新被装满,销售员又再次推着推车,重新上路,按照规定路线前进。
一切有条不紊。
邹仪站在二楼办公室里,透过窗户,远远看着仓库前的情景,心中很是得意。
这两周来,他不停地“画大饼”,将傲天服装厂的业务发展得无比兴盛。
当时成功租下新厂房,扩大生产能力后,邹仪便开始考虑服装销售的问题。毕竟,光生产服装,不销售出去,怎么盈利呢?
要销售衣服,那么就有两种途径。一是找经销商代为销售,一是厂家直销。
先前,把夏朝款式衣服销售给夏朝行商,再由行商将衣服销售给网点,网点销售给最终消费者,这种形式便是代销。
而现在,考虑到央盟服装业现状,邹仪决定直销。
要直销的话,又有两种形式,一是开设固定网点,在网点进行销售;二是开设流动摊点,就像卖小吃的商贩一样到处流动,吆喝,吸引周围人的注意,从而销售。
为了尽早获利,邹仪决定两手抓。一方面在央盟各地租下店面,一方面派出销售员在各地流动传销。
前者由于还处在装修阶段,尚未能开始获利;而为了后者的正常进行,邹仪又招募了一批员工,专门负责销售。
如今,傲天服装厂在职员工,已经超过了300人。对比其他服装厂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大型的服装厂了。
“当初,我还想着使用‘农村包围城市’的方法,先将服装供应给外部市场,一点点壮大傲天服装厂后,在尝试突破内部市场。”
“但现在,直接便能占领内部市场了。能一下子做出如此多的进步,其实还多亏了邪修制造的这一次动乱啊……”
“在这一方面,我是不是要感谢他们呢?呵呵呵……”
邹仪正自我调侃之时,邹启心走过来,递来一份文件夹:“祖师爷,这是昨日的销售量和销售额,您请过目。”
邹仪接过来,随意翻了翻。发现对比于前天的销售量,昨天的销售量又翻了一番。
越来越多居民选择购买傲天牌服装了。有的销售员刚刚离开仓库没多久,又回来进货了。可见傲天牌服装是多么受人欢迎,傲天牌服装的品牌知名度在一点点扩大。
邹仪点头,“很好。”
将文件夹递回给邹启心的时候,他瞥了一眼邹启心的装扮。
只见邹启心扎着丸子头,穿一套女式西服,连裤黑丝袜勾勒出腿部的优雅曲线,整个人显得端庄大方、干练稳重。
这便是邹仪参照前世的记忆,专门设计出的秘书装。
值得一提的是,邹仪已经设计出了傲天服装厂的制服,从生产员、管理员、销售员,到会计、经理,每种职能的员工制服都不相一致。但,胸前都挂着以傲天商标为图案基础的徽章。
“穿这么点,不冷吗?”邹仪问。
“房间里比较暖和,不冷。”邹启心摇头,随后将几封信件递了过来,“今早,信箱里又来几封信了。”
“又有信?最近怎么这么多信啊。”
邹仪感慨了一句,打开其中一封信,扑面而来便是各种辱骂脏话。
再打开另一封,上面也写满了各种讽刺与指责,把邹仪祖宗十八代都给骂尽了。
再打开另一封,上面的内容更加直接——那是一幅画,一副邹仪的画像。脸是邹仪的脸,但身体却是畜牲的身体,旁注“人面兽身”。
这几天以来,邹仪收到的信件,都是这种内容的。
不需要看信件的落款,邹仪就已经知道这些信都是谁写的了——这些信,都是旧的服装生产者写的。
被如此侮辱,邹仪也不生气。因为他知道,这的确是自己的错。
现在,央盟全服装行业的人都知道,是一个叫柳人义的混蛋,在动乱后提前大量屯据服装原料,导致服装原料市场价急剧上升,旧服装生产者的生产成本急剧上升。
本来他们在动乱之后,就没什么余钱了,现在原料成本上涨得如此之快,他们根本无法负担。所以,他们难以恢复服装生产。
可是,不恢复生产,那便意味着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无法继续生活。两难之下,只能找商行贷款。
贷了款,买了原料,凭借原有人脉招募回织工,开始恢复生产,好不容易制作出服装后,可,他们的服装根本卖不出去。
一方面是因为成本过高导致的售价过高,消费者负担不起;一方面因为傲天牌服装的兴起,市场上有大量同质而低价的选择,消费者的注意力都被傲天牌服装吸引过去了,根本不会考虑他们的服装。
所以,即使恢复了生产,他们还是无法获得收入,反而欠债累累,因为贷款而压得抬不起头。
这一切,全都是傲天服装厂的老板——柳人义的错!
气愤不已的他们,不停地向央盟政府举报邹仪,斥责他行为的无耻、自私,要求政府把柳人义这样的无良商人赶出央盟,同时赔偿他们的损失。
但,邹仪屯据的服装原料,并没有用来投机倒把,而是用于实际的生产中,这一点并没有违反政府的规定。所以,政府无法惩治邹仪。
旧生产者们无路可走,只能选择发送充满谩骂、挖苦、嘲讽、侮辱的信件给邹仪,以此宣泄内心的情绪。
极端点的,甚至跑到傲天服装厂前撒野、搞破坏,阻碍傲天服装厂的正常生产秩序。但很快,警备队的人就把这些极端分子带走了。
邹仪对此只能说:“新兴资产阶级的兴起,必将触动旧资产阶级的利益,这一点无法两全。”
“况且,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市场不是你家的后花园,不是天生就属于你们的,你们要时刻警觉,做好时刻失败的准备。”
邹仪将信件撕碎,丢尽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