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公!听说丞相久病,大将军特地命田某来探望。”
不等杨敞说“请”,田延年大步嚣张进屋,一眼便看见了杨恽和他怀中的婴儿。
嗯,怎么这么多婴儿?
田延年望着婴儿一愣,丞相连忙上前拉住田延年的手,故作亲热道:“子宾,你可是稀客。恽儿,还不快拜见大司农。”
杨恽欠身向田延年文案,抱着婴儿知趣的便往门外走。
“且慢。”
田延年抽出被杨敞紧握的手,转身挡在了杨恽的身前,探手入襁褓,轻轻点了点婴儿鼓鼓的脸颊。
“如此可人的孩子,是贤侄的孩子?”
杨敞眼神扫过次子,后者淡定答道:“正是小侄之子,父亲为他赐名为尚。”
“杨尚,嗯,好名字,好名字。”
田延年说着,眼睛一直凝视着婴儿的脸颊,忽然他开口问道:“贤侄可否让田某抱一抱这孩子?”
杨恽一时为难,扭头望向父亲。
“你这孩子,大司农想看看尚儿,瞧给你舍不得的。”杨敞故作轻松的笑着,挥袖让儿子送出婴儿。
没人注意到,挥袖时他藏在衣袍间紧握的拳头。
田延年抱起孩子,逗弄了几下,随即若无其事的用手指翻检襁褓,突然他面色一变,指着襁褓的一角问道:
“这布帛上,为何会有血迹?”
杨敞笑容顿时僵住,他望向儿子,心脏仿佛被无形的巨掌捏紧。
“这是他母亲的血迹。”杨恽不紧不慢的回答。“夫人生子,九死一生,侄儿特地将此处的血迹留下,就是希望这孩子成年以后,不忘母恩。”
这的确的是孩子母亲的血迹。只不过那位母亲不是杨恽的妻子蔺氏,而是已经死去的许平儿。
暗室内,张安世和丙吉透过一个小孔,惊悚的望着田延年的一举一动。
他们不敢想象,如果此时让田延年得知了孩子的身份,对方会做出什么出格举动。
他们的心就像是同被田延年捧在手心,随时可能随那孩子安稳落下,活着摔个粉碎。
“好啊,知母恩,贤侄念得好育儿经啊。”田延年望着哭闹的婴儿,还想再问,却感觉一股热浪突然喷到胸口。
“呀!尚儿,你怎么能如此无礼,尿到大司农身上啊!”杨恽借故连忙抱回婴儿,杨敞则抓过丝巾,亲自为田延年拭去胸口的黄汤。
“父亲,大司农,容犬子无礼,杨恽先行告退。”
田延年终于不再怀疑,点头放过了杨恽和怀中的婴儿。
杨氏父子,还有暗室内的张安世和丙吉,不约而同长舒了一口气。
“这……丞相大人子孙康健,田某羡慕的紧啊。”田延年低头擦拭着尿液,尴尬的被杨敞拉到坐席之上。“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这大汉朝廷,最近多出了许多孩子。”
杨敞一听此话,立时警觉起来,笑道:“哎,三岁看大,杨某这个孙子如此无礼,不知轻重,康健不康健,将来无非是一张吃闲饭的嘴。到是大司农说的许多孩子,杨某似乎不得其解。怎么,是哪位大人诞下子嗣了吗?”
装,接着装,田延年心内一阵冷笑,可是孩子的尿骚味又让他绷不住故作高深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