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会知道皇曾孙的名讳!”丙吉指着林默喊道。
“皇曾孙?”林默冷冷道。“论辈分,先帝是卫太子之弟,当今天子更是卫太子之侄,刘病已是卫太子之孙,你这句皇曾孙,要从何论起?”
“当然是世宗武皇帝!大汉千古一帝!”丙吉怒吼着,竟然要愤怒这要扑向林默。
丞相杨敞让张安世拦住愤怒的光禄大夫,审视着眼前的小小羽林卫。
“对皇曾孙的身世如此清楚,绝不是一个羽林卫能做到的。林默,你到底是何人?”
林默好不畏惧的回应着杨敞的眼神。“丞相此时才怀疑林默,不是太晚了吗?再说,丞相早就知道霍光苟且之举,不也是藏在心里么?”
面对三个位高权重的公卿贵胄,林默根本不会低声下气。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刘病已的存在,这位白衣天子的故事即便在千年后依然家喻户晓,更是与眼前三人,甚至大将军霍光的人生紧密缠绕。
但是他从来不想主动去提及这个人。更不想盲目将历史的线头绕到刘病已的身上,而牺牲温室殿的刘贺。
上一次他辜负了李建成,这一次,他不愿辜负刘贺。
他已经下定决心,这个时代有昌邑王刘贺,有天子刘贺,但决不能有海昏侯刘贺。
杨敞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一切,老夫也省去许多口舌。世宗生嫡子卫太子,卫太子生嫡长子史皇孙,史皇孙又生皇曾孙病已。皇曾孙是世宗的嫡子嫡孙,正系血脉,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我等所做的一切,就是扶立皇曾孙为帝,让天子之位重回世宗皇帝嫡系。”
杨敞徐徐道出底牌,似乎已经稳操胜券。
“嫡系?可笑。”林默摇头道:“你们口口声声尊崇世宗,可世宗皇帝不过是景帝第十子,其母王姬更是出身卑贱,入宫为妃时甚至已诞下长女,这样的出身尚且可以成为千古一帝,难道刘贺身为昌邑王之子,就配不上帝位吗?!”
林默审视着三人,慷慨说道:“别张口闭口就是血脉法统。为人臣者,功莫大于从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嘴上骂霍光,可是人人心里都想成为霍光!”
“林默,你小看我们了。也小看这帝位了。”
杨敞猛然一捶梁柱,严肃道:“刘贺虽然亦为世宗血脉,可他说到底,是霍氏所立。如不除之,天下人如何知道霍氏败迹?谁人又敢聚到这刘字大纛之下?正如当年周勃、陈平扫灭诸吕,必立文帝而杀少帝,今日老夫等扫平霍氏,也必立皇曾孙而去刘贺!”
张安世点头道:“丞相朝夕忧虑正在于斯,非是个人之荣辱。我等已经位极人臣,即便算上拥立之功,也不肯能异姓封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汉天下。林默你可知,霍光筹划的新年号?”
“新的年号?”林默不解。“一个词罢了,有什么重要?”
张安世解释道:“非也。年号者,昭之以大义。霍光选的年号,乃是【启泰】二字。何为启泰?为其子开启泰康之路也!”
丙吉也怒道:“更何况启是何人?乃是代伯益而夺天下之人。篡汉不臣之心昭然若揭,霍光此举是可忍孰不可忍!”
“明白了。”林默失望的说道:“在你们看来,刘贺也好,刘病已也好,都不是活生生的人。他们的名字不过是两面旗帜,一面代表大将军,一面代表了反对大将军的人。你们战胜大将军的标志,就是扯下他的旗帜,立上你们自己的旗帜。你们想的,还是你们自己要在倒霍以后安身立命。”
“右将军说的很清楚,不仅是为了我等,更是为了天下。反霍之人,断不能容刘贺为帝。”杨敞道。
“所以你们根本不在乎刘贺到底是不是大将军的傀儡,更不在乎刘贺到底能不能当好一个天子。”林默忍着心中的怒火说道。
“这是他的宿命。帝位,不是这么好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