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谊前几日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然上奏建议新君立广陵王世子为太子。诏书据说留中不发,但是天子在温室殿中破口大骂呢。”
长子杨忠道:“立广陵王之子为太子?天下谁不知道之前广陵王和陛下竞逐天子之位?如今陛下怎么可能答应?!蔡谊脑子糊涂了吗?”
杨恽没有回答,脸上闪过一丝坏笑的看着父亲。
杨敞眉头一皱,沉吟道:“你是说,有人授意他如此上书,投石问路?”
“父亲觉得,天下间有谁能驱使御史大夫呢?”杨恽的口气不是询问,更像是在窥探父亲的心思。
长子杨忠一头雾水道:“还能是谁,不是大将军吗?”
“你这小子。”杨敞盯着次子,冷冷嗤笑道。“拐弯抹角编排起为父来了?”
“孩儿不敢。孩儿只是觉得,如今朝政复杂,父亲告病在家,不问政事,也许才是万全之道。”
大哥杨忠还要反驳,只听院子外面一通吵闹之声。
“外面何事如此喧闹?府里的规矩都忘了?”
杨敞虽然在政事上低调,但是治家严格,从不许家仆懒散喧闹,在外面也要彬彬有礼,不得欺辱百姓。眼下这府中传出如此大声叫嚷,已是少见。
杨忠起身出去查问,回来时抓着一个包裹。
“父亲,外面说是送肉的屠户和管家起了纷争,将管家打到在地,护卫们上前捉拿此贼,此贼非但不走,还扬言要见父亲。”
他将那包裹递到杨敞面前。“那屠户说父亲亲启此物,定当召见。”
杨敞皱着眉头,心想自己再不济也是大汉丞相,怎么会与一个屠户起了瓜葛?
“每日求见之人,无非是想用金银敲开这相府的大门。这些肮脏之物,你也好拿到为父的面前?”
杨忠遭了父亲训斥,连忙要将拿包裹拿走。弟弟杨恽却突然喊道:“等等!”
杨恽从兄长手中去过包裹,对父亲道:“往日里相府门前络绎不绝,自然是有人拿金银之物来脏父亲的眼睛。可是如今父亲告病近两个月,那些粗鄙之人都忙着去踏御史大夫的门槛,谁还会来找父亲呢?”
他仔细端详着包裹,又对父亲道:“父亲请看,这包裹所用的布料,乃是真丝织造,边缘处丝线外露,明显是被人粗裁而成,工艺之粗糙,与这布料质地极不相符。还有这包裹来自屠户,可是上面没有半点油污……”
杨恽轻轻摇了摇,包裹里面发出细微的震响。
“听着不像金银……”
杨敞被次子说动,抬了抬下巴,示意次子打开包裹。
杨恽将那包裹小心翼翼的拆解开来,一个巴掌大的木匣展露在父子三人眼前。打开木匣,里面静静躺着一块晶莹白玉。
“虽不是金银,不过是块玉印,仍是贿赂之物。”杨忠一脸不屑。
杨恽没有回答,将白玉左右转了转,在看到玉的底部的刻纹时,突然双目放大,惊得差点脱手。
杨恽一脸惊愕,将美玉捧到父亲面前。
杨敞正欲训斥次子的惊慌失措,可是当他眼睛看到那玉印的刻纹时,也不由得一惊。
那是两个方方正正的阴刻篆字:刘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