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王吉带着一个须发灰白的中年人出现在温室殿。
“张师傅!”
刘贺见到中年人,高兴的上前想要拥抱。
中年男人身穿乐师服侍,手上抱着一架古琴,脸上平静如常,没有对成为天子的刘贺表现出丝毫谄媚,下拜道:“草民张安,拜见天子。”
“好!张师傅果然还是老样子,说话行事依礼而行,反倒是朕冒失了。”
张安低头道:“忠在骨,不在皮。臣是为陛下效死之人,是杀人保命的利剑,自然要正且直,方可不染腐蚀。”
“好!果然是龚令君当年举荐之人,和龚令君一样是个正臣。”刘贺满意点头,又问王吉:“对了,找到张师傅时,田延年的人有没有发现异样?”
王吉答道:“回陛下,臣到了昌邑后,田延年的人就吵着直奔妓院,当晚臣先潜行翻出院墙,在张师傅的庄园内找到了他们,晓以大事,然后几天才陆续又在昌邑街头的酒肆客栈假装与他们重逢。田延年的人只知道臣白日与他们重逢,晚上的事一概不知。”
刘贺道:“难为你了。张师傅,眼下长安的局面王吉也跟你说,朕登基当天就被人行刺,险些随先帝而去了。此番有你在,朕晚上可以安心……”
话没落音,温室殿角落里一剑飞出,直奔张安面门。
张安眼神一闪,将刘贺一把推开,手中古琴横转,如盾牌一般迎上剑尖。另一只手探入琴身,从中抽出一把细长好似琴弦的细剑,反手刺向袭击者的下路。
那袭击者也不遑多让,抬脚竟然将细剑踩在脚下,变刺为砍,三下势大力沉的重击狠狠砸在古琴的琴弦之上,却不料不仅琴弦未断,刃弦交击之处,那剑身上还被磕出除了若干缺口。
刺客见攻张安不下,转而一个凌空翻身,从张安头顶翻过,直奔刘贺而去。张安气定神闲,毫不慌张的反甩细剑,那剑身如同软鞭一样缠住刺客手臂,转头一拉,又将刺客拉回自己面前。这一来二去,刺客不仅没有占到半分便宜,甚至尚且无法突破张安的剑围。
刘贺紧张看着二人剑花飞舞,不由得掌心出汗。一旁的王吉已经悄悄合上了宫门,不想让外面的大将军守卫听出殿内的动静。
张安与那刺客缠斗了几十回合,与那刺客不相上下。
却见张安突然袖中一抖,将一把烟粉洒向对方面门。
那刺客没料到他竟然会使出如此下作的招数,连忙后退,中门不由得大开,身法上落了下乘。张安瞅准机会递步上前,直刺刺客心口。
“张师傅住手!那是朕的人!”
刘贺一声大喊,张安立时收剑入手,转而一脚踢在刺客膝窝,将对手反剪押住。
“唉唉,松开松开……”刘贺跑上前,将刺客从张安手中扶起来,为其掸去衣领上的粉末,满怀歉意道:“林兄,张师傅这也是救驾心切……”
那刺客起身,抹去脸上沾染的灰粉,正是林默。
林默吐着口中的粉末,一边说:“张师傅功夫了得啊,就是有些不讲武德啊,这怎么洒石灰粉这么下九流的招数都使出来了。”
张安一脸警觉,一旁的王吉上前解释道:“张师傅,这位是羽林郎林默,从陛下入朝至今,一直守护在陛下身边,已经救了陛下多次。他听说张师傅是武艺高强之人,起了较量之心,这才仓皇出手,还请见谅。”
张安听王吉说了,冷笑道:“恐怕林大人不是起了较量之心,是担心小人武艺不精,坏了陛下的大事。林大人不必担心,刚刚的不是石灰粉,乃是我日常擦拭琴弦所用的松香粉,少吃一点无害的。”
林默指间一嗅,果然那粉末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气,完全不像石灰粉的味道,转而向张安行礼道:“在下林默,出手莽撞,还请张师傅见谅。”
他将手中剑捧上前,张安接过一看,竟是一把尚未开刃的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