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相识?难道这床上的婴儿……”
林默心下更好奇,不懂左千秋与许嘉既然并非故旧,为何临死前反倒对其念念不忘?他不由得联想到屋内的许平儿和小婴儿。
许嘉解释道:“不不,林兄不必多想。在下是想说,当年我与左兄结识,也是通过这把剑。”
“以此剑相识?”林默不由得打量起手中的“如”字剑。
许嘉点头,慢慢讲述他与左千秋相识的经过。
原来当年左千秋在军中,曾经也有一位过命的生死之交,名叫谁如。
对,就是姓“谁”,单名一个如字。
谁如比左千秋年长,曾经当过长安官狱的守丞,后不知犯了何罪,被夺了官职,罚其军前效力。在军中,谁如与左千秋相识相交,并在战争中共经生死,结成患难兄弟。
在一次战斗中,谁如为了掩护左千秋,身中数箭重伤。临死前,谁如将自己多年随身佩剑送与左千秋,希望他能帮自己照顾在长安的故交。
几年之后,左千秋因功被调入羽林卫。抵达长安后,他便按照谁如所指,前来掖庭巷找寻许嘉的肉铺。不过他并非奔许嘉而来,他要找的人,又或者说谁如临终前托付的那个故交,乃是许嘉的妹夫,也就是小乞丐口中的长毛。
许嘉一开始对于左千秋并不放心,他甚至在听说彪悍羽林卫左千秋是来找自己的妹夫时,差点与左千秋大打出手。也是在认出这把剑后,许嘉才相信左千秋是谁如托以生死的弟兄,引荐左千秋和妹夫相认。
后面的日子里,左千秋就代替了谁如,照顾起了这个长毛长须的小弟弟,并且和肉铺屠户许嘉成了好友。直到左千秋临要和林默去迎接昌邑王入朝,他才最后一次来见过许嘉一家。
听到这里,林默恍然大悟:“所以,左千秋那一晚彻夜未归,是来见许大哥和你妹夫?”
许嘉点头:“那晚之前,我妹夫已经被官兵抓走。左大哥前来,一是商量如何将我妹夫救出,再者,我想就是左大哥请林兄来的原因。”
林默问道:“跟你妹夫有关?伸冤?还是查案?”
许嘉沉吟了下,明显他内心在犹豫,在斟酌。片刻后,许嘉道:“妹夫被抓,我等无力回天。当时只是想求左大哥出面,送舍妹和外甥出城。”
“出城?一般罪不及妻儿,莫非你那个长毛妹夫犯了什么大罪?”
面对林默的问话,许嘉小心的思索着答案:“其实妹夫被抓的原因,我们尚不清楚。我们甚至都不知道是谁抓了他。只不过这长安对于舍妹和外甥确实凶险,我想将他们送到蜀地去,那里有我老父的故交,能照顾他们母子。只是近日来未央宫中生变,大将军下令闭城,我等小民没有将令,自是无法出城。当日左兄说他有办法出城,不过要等迎接昌邑王入朝后。如今你们已经送昌邑王入朝,可是大将军没有开城的意思,我想能不能劳烦林兄,送舍妹和外甥出长安。”
“哦,只是送她们母子出长安。”
林默明显感觉到,许嘉在处处闪躲关于妹夫的话题,重点只是妹妹和襁褓中的外甥。
也许是得罪了哪位大人物吧。林默一时也不便刨根问底,他答应了左千秋的遗愿,要做的只是完成,而不是来纠结原因。
士为知己者死,看人,不看事。
“这倒是不难。”林默想了想,同样语焉不详的回答道:“我既然护送昌邑王入长安,想必不久后昌邑王走……我是说出城啊,我也会护送跟随。那时候送令妹母子出城正是时机。请许兄让她们母子再委屈几日吧……如今已经是五月末,我想不出一个月,定能送令妹母子出城。”
“一个月?这么准吗?”许嘉有些不相信。
“嗯,只要我没记错……”林默想起历史上关于昌邑王的记载,甚至不由得有一丝凉意涌上心头。
许嘉大喜,连忙要再给林默行礼,被林默止住,直说自己也要对得起左千秋在天之灵。林默没有多留,便起身回未央宫。临走前,许嘉一再要求,林默还是收下了那柄“如”字宝剑。
路上,林默心想,后面的阿事情清晰了,等一个月后发生那件大事,自己趁机送许平儿母子出城,然后尽力追查霍去病之死。
他心中如意算盘巴巴响,可他哪里知道,历史从他接到刘贺那刻起,就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不仅是昌邑王,就是许平儿和那襁褓中的孩子的命运,也将随之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