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兄误会了,我们不是土匪……”林默扫视了商队一圈,脑子一转,笑着道:“我们实际上是被土匪抢了的商队,就和老兄你一样。”
“桑队?”车夫有着浓厚的齿音。“啊那你们是哪嘎来滴捏?”
“我们是从昌邑贩货的。路上遇到劫匪,被截了货物,只有我们护着少东跑了出来。”林默指着一脸污泥的刘贺。“这是我们贺家少东,我和这位姓王的兄弟是商队兵长,那两位,一个是账房,一个是我们少东多年老奴。”
昌邑君臣不知林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尴尬的应和着。
车老板笑道:“我又不是官差,你跟我这自报家门有啥用捏?我也不知道你们是真是假,你说你们被土匪抢了,我也不能给你们补上啊!真是,你们要是惦记着我的货,来,咱们就真刀真枪的干一下子,要不然你就把路样开。”
林默笑道:“老兄如此急着赶路,敢问是要去往洛阳?”
“咋?你是算卦的?咋看出来的?”车老板一脸雾水。
林默跳下马背,指着车老板的马车道:“听口音,老兄应当是从幽州之地而来。放着河北诸郡这么大的生意不做,偏要来此,想必不仅是因为老兄志向远大,更是因为老兄所贩的货物,乃是幽州之奇珍,可在北地难觅高价,故要来中原方有商机。所以我猜这箱子里不是貂皮就是草药。再看诸位好汉手持猎弓,当有养由基之能,故而我猜诸位,当是幽州的猎户,去洛阳贩卖上的皮货的。”
“啧啧啧,厉害厉害!”
车老板身后,一众汉子们啧啧称赞。
“去去去!哪到哪就啧啧啧!还能不能有点出息!”车老板呵斥手下,转头接着问林默:“就算是卖皮货,你哪看出来我们要去洛阳?啊?大汉朝只许洛阳卖皮货?”
林默笑道:“诸位南渡黄河而来,长途跋涉,志向不小,非天下名都不入。此地位处兖州,诸位要么西去洛阳、长安,要么东去下邳、扬州,再不然,就是南下襄阳。诸位是东北汉子,过江就算了,东去的话,诸位当走高塘、北海,通青州,不必绕道兖州。所以,诸位的目的地,最合理的就是洛阳。”
“啧啧啧,厉害厉害!”
车老板身后,一众汉子们又是啧啧称赞。
“去去去!”车老板还要顽抗。“我就是去长安!哎,长安,咋地?小聪明,切。”
林默笑着,指着车老板背后的木箱上的“三川皮货栈”五个小字,笑道:“老兄,这三川皮货栈,会开在长安吗?”
高祖年间,改三川郡为河南郡,治所就在洛阳。因此洛阳商铺多以“三川”为名,在他地反倒是无从提起。
马上的昌邑君臣尽皆会心一笑,内心也不由得对林默如此缜密细致的观察力暗自称道。
“哦,原来这五个字念……我往返多次都没注意。”车老板涨红了脸,对林默道:“这位兄弟,你有话不妨直说,我现在相信你们不是土匪。”
林默也是微微一笑,他并非有意卖弄聪明,或者刁难对方。他只是想确认对方是不是真的要去洛阳,还有就是对方是否奸诈。当然,奸诈与否很难从只言片语中获悉,但如果对方很明显精于算计,那么自然不可深信。
林默道:“老兄是个实在人,小弟只是想交个朋友。老实说,我们少主得罪了洛阳官府中人,这次遇袭,很可能就是官匪勾结。眼下我们少东也要回洛阳,但是入关时难免会暴露身份,再遭人暗算。我们想加入老兄的商队,只要入了虎牢关,我们会再有厚礼相赠。这只是聊表心意。少东,可还有金饼?”
刘贺看着林默伸出的手,连忙明白了林默是要借着商队掩藏痕迹,躲避追兵,不得不说,这的确是最为有效逃避追兵的手段。
林默能在见到商队的一刻想到这种办法,刘贺对林默的反应和能力再次刮目相看。
年幼的昌邑王和老善奴相视确认,拿出两枚金饼交到林默手中。
“两枚吧,我要坐车。”刘贺道。
林默微微一笑,心想这位倒是会偷懒,不过也是反应快,的确不是史书中那个以“淫乱”为主业的草包。
“这……”车老板的戒心,在见到金饼的一刻就融化了。“你们早说啊!兜兜绕绕的,有这个的,他娘的能是土匪吗!不过你们光这样可不行。”
善奴道:“两枚金饼还不够?”
车老板道:“不是,这车皮货你们得带走一箱,不然这金子我收的不安生。”
林默哈哈大笑:“那老兄,不,东家,那我们能入队了吗?”
车老板豪爽笑道:“哎呀,说的啥话呀,我的护卫长!都是自己人!来,小兄弟,快上车,坐我这……”
善奴连忙将刘贺扶上马车,对林默使了个称赞的眼神。
刘贺倒是彬彬有礼的对车老板行了个谢礼,问道:“还没请教,东家高姓?”
“哎,啥高兴不高兴的,我姓铁,你们就叫我老铁!”
啪!
老铁扬鞭,一行人快乐的向洛阳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