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听到聂臧的死讯,没有开口,快步赶向画室。
田延年紧歩跟随,张安世见召集其他羽林郎已经来不及,便对林默喊道:“你跟着来!”
林默没想到,自己竟被点中,心下窥探历史的好奇心起,迈步就要走,却听左千秋在耳边低声道:
“站远些,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小心林氏无后。”
这一声提醒不像是嫉妒与恐吓,林默从对方的眼中,看到的更多是关心。他有些好奇,林有一族对这位左千秋到底有何种恩惠,能令他对自己如此照顾。
林默跟随霍光等人来到画室门口,两个羽林卫正在威吓着其他太监以维持现场秩序。从太监们颤抖的四肢看,他们并不比前殿的宫女们硬气多少。
两个羽林卫见霍光到了,连忙行礼,解释道:“禀大将军,末将奉命看守诸黄门内侍,那聂臧虽在内室,但触目可及,本无大碍,却不料他听见外面传禀大将军入殿的声响,突然以头撞壁。”
田延年打断问道:“常人撞头不过晕厥,一击而死少之又少,如何这无力的内侍一击便可毙命?”
羽林卫回答:“末将本以为他是晕厥,可是谁能料到,那墙壁上竟然有一处凸起的砖块,聂臧又以天灵撞之。尖石入脑,故而当场毙命。”
林默扫过两个羽林郎满是鲜血的手,又望向角落。一具被放平的男尸静静躺在阴影中,而墙角石壁上的一滩黑血像蜘蛛网一样张开,腥臭之味提鼻可闻。
此羽林卫可没有闲心为死人搭白布,死尸裂开的脑壳就这样袒露在外。脑浆与血液的混合物很快就招引了数十只蚊蝇盘旋其上,现场之恐怖恶心,就是最十八禁的电影也难以模仿。
林默自诩见过了大场面,面对此情此景,还是要花大力气才能压抑住喉头的呕吐物。不过他已经决定,哪怕连穿越的基本环境都没搞清,一会也一定要找个没人处好好吐一番。
霍光的表情依旧严肃,似乎惨烈的死状丝毫不能引起他情绪上的波动。
“聂臧死前,可有遗言?”他问向太监们。
其中一个小黄门跪着匍匐上前,磕头如捣蒜的答道:“回大将军,聂大父……”
“住口!腌臜秽物,大将军面前也敢称呼大父!”田延年一声断喝,吓得小黄门更加惶恐。
“大将军恕罪!大将军恕罪!聂臧平日对小奴等人多有照拂,小人等才称其为……”
“接着说遗言。”霍光止住了他的解释。
“是……是……”小黄门擦着额头上的汗道:“那聂臧只是留言,说陛下手捂心口,直言心痛,似是老病发作。今日我等侍奉陛下饮食,每一味菜肴瓜果皆有试毒,确无端倪。聂臧说……”
小黄门突然止住,眼神望向霍光身后的张安世。
张安世脸色平静,似乎根本没有在意。
霍光道:“说,但有隐瞒,碎尸万段,阖族腰斩。”
小黄门吓到了极致,高喊:“他说张将军是祖传的酷吏,定会为难小人们。他以身谢罪,求大将军放过小人!大将军明鉴,小人不想死啊!”
等两个羽林郎连忙将已经快要崩溃的小黄门拉到一旁,田延年低声道:“臣听闻,陛下近年来几次以心口痛传太医,太医令多番诊治,也难以根治,此次又未发现毒迹,看来陛下果真是旧病复发……以身谢罪,保全小辈。这聂臧倒是仗义之人。”
哦,心脏病。林默听着,大致理清了事情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