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马谡有赵云撑腰,王平当即服软退让。他命手下退后,将雷布三人拱手交给了马谡,然后便不敢久留,假托军令在身,急着带人离开。
马谡下马,安慰余承道:“重要的话自然是到丞相行辕去说。放心,马幼常定会保护你们安全。”
他忙命人帮雷布包扎好伤口,又将随身的救命之药青元丹取出一颗命雷布服下。最后,他命人分给羌族商人和余氏父子三匹军马,将三人混入自己的小队之中,和老将军赵云亲自护送回定军山丞相行辕。
路上,望着三人的背影,赵云和马谡驭马在队尾小声交谈着。
“幼常,丞相命你我二人来勘查褒斜道的虚实,是不是有从此地出兵的意思?”老将军问道。
马谡没有回答,只是摇头道:“丞相的深意,马某难以窥探。只是赵帅觉得,此地出兵,可否?”
赵云连连摇头:“此路谷口广,通路狭,且褒谷和斜谷中间稍可屯兵的寸许平地靠近魏境,若北伐起兵,魏主只需派一战将率千余人把住途中高地,便能令我百万大军寸步难行。彼时我军进不得,退又无险可据,可称之为死地。”
可是他转念一想,又说道:“不过此地虽不具地利,却直通长安附县郿县,若能抢在魏军前冲突谷口,必能形成直捣黄龙之势,有如霍去病乍现匈奴王庭之前,定能令魏军闻风丧胆,士气大跌。”
最后,赵云得出了结论:“此地可做佯攻之所,吸引曹魏兵力入峡谷为困,以利大军出征直取长安。”
未虑胜先虑败,谋危局又谋胜算,最后直接点出谋略的核心点。马谡感慨年迈的赵云果然颇具将帅之才。
“赵帅所言极是,马某深感赞同。”他点头,突然将话题一转:“只是既然此地并非用兵之所,那赵帅可知,为何王平将军要来此地?丞相既然命马谡陪赵帅至此,又怎会令他一员牙门将带兵前来,且未与我等知会?”
赵云早就听出了马谡的深意,他更知道魏延曾经提出的“兵出子午谷”之谋备受杨仪等人攻讦,刚刚听到余承三人说非见丞相和魏帅不可时,心中便已猜出这关系到子午谷之谋。由此,王平的出现就更加值得玩味。
身为当年刘备在汉中之战收服的降将,王平这几年在军中十分低调,靠着浴血奋战的军功赢得了军中诸将的信任。没人再去提及他降将的出身,甚至连赵云和魏延都几次夸赞王平的勇武,称其强硬顽健颇有老将黄忠之风。
只是最近,他渐渐听到风声,说王平一路升迁,背后是有人暗保。如果王平真的卷入党争,那将令本就将星凋零的汉军再度蒙受损失。
须发花白的老将军不解,大家都是先帝的爱将宠臣,如今大业未成,为何要先内斗呢?
不是说好,一切都为了大汉的复兴么。
“赵帅,事不宜迟,此事关系到北伐大业,还请赵帅不要推脱,助我查明真相,这也是唯一能够保全军中战将不受株连的办法。”
“好吧。”
望着远方的夕阳,老将军发出了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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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延赶到丞相行辕的时候,已经是子夜时分。
上次他深夜造访,身边还跟着林默。如今,他每天派人前往汉中和关中的所有通道前查看,始终没有回应。
他甚至已经认命,打算放弃那个大胆的计划,在大汉建兴七年的元月随丞相发兵陇西。
直到深夜霍弋的出现,让他心中快要熄灭的希望之火再次燃烧起来!
“丞相,是林默回来了吗!”堂堂镇北将军再次失去了风度,叫嚷着闯入了丞相的书房。
书房里,羽扇纶巾的诸葛丞相一脸严肃,堂下坐着三个人:
镇东将军赵云,相府参军马谡,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子背影。
“丞相,这是……”
魏延的愣在原地,他还是没有等来林默。
那背影里的男人缓缓回头,在看清魏延面容的一刻,泪如泉涌。
“魏……魏大人……”
余承哭了,十年没见,尽管魏延已经荣升大汉的镇北将军,但是在他这个暗钉心中,他依旧是彰武年间,那个豪言为大汉镇守汉中门户,气吞曹操百万雄兵的汉中太守。
魏延直觉的内心被深深触动。十年间西川已经没人再以“大人”的称谓称呼她了。
一代骁将从浴血先锋一步步成为镇守中军的统帅,他麾下的劲卒从一万,到十万,再到如今定军山上的漫山遍野之势。但无论是作为汉中太守,还是镇北将军,他从未有一刻忘记那年亲自送往长安潜伏的勇士们。
他们是暗钉,更是他魏延手中的利剑。
“余承!”
没哟片刻迟疑,魏延喊出了男人的名字。
“十年潜伏,余承幸不辱命,前来向魏大人复命!”余承涕泗横流,在魏延面前深深下拜。
魏延亲手将其扶起。“余承,这十年,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