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身份,求见陈冲实非易事,但好在麴义大司马的身份确实重要,等了大概两日,他就获得了进入司隶府面见陈冲的许可。
将红珊瑚蒙了布,进入陈冲的湖边小筑后,麴光见陈冲衣着简朴,屋无贵饰,心中大为震惊,一时对送礼一事徘徊无定。但陈冲却不知所以,他只是拿着麴光的门号,满脸狐疑地问他道:“大司马派你到京中,有何事与我面陈?”
麴光一时心中畏惧,唯唯诺诺地说道:“禀使君,大人派我来,实在是来自荐的。”说罢,他把怀中揣热的麴义亲笔信拿出来,又说道:“听闻军中改制,大人又报国心切,所以想让我与使君问问,有无一丝机会?”
陈冲闻言一愣,这才知道麴义是来求官的,再看着麴光背后蒙布的事物,也猜到估计是什么贵重的礼品。他面色虽不变分毫,心中却是十分疲倦,接过麴义的自荐信,细细地读完,然后斟酌着字句问道:“来之前,大司马对你有无叮嘱?”
麴光心说,总不能说是来送礼的吧?于是清清嗓子,赶紧把之前打好的腹稿说出来。大意就是这两年东朝生乱,人心不定,正是从中化解董贼的良机,正需要识得东朝人事的良将出面。然后又说了些麴义对建军的一些建议与思量,比如短时间内难以练出弓手,不如集中重弩来御敌。一番话说完,确实很多话都极有道理,还显得一片公心。
陈冲听到这,只淡淡问了一句道:“这些话,可曾与大将军说过?”
麴光苦笑道:“大将军固然明断,但是用人还是偏私了些,大人以为使君最为无私,这才命我前来,若使君也不应允,那大人也才心服口服。”
陈冲听到这,顿时明白情形了。看来麴义对这都督一职志在必得,在玄德那里碰了壁,就想找自己试一试。可实际上刘备只是性情刚烈,即使是针锋相对,只要不是如祢衡那般口出狂言,刘备其实多能容忍。而麴义却不愿与其多言,求官之心切,看来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但是这样的心态,是无论如何也当不了方面之将的,可如果当面拒绝,又恐怕麴义心生不满,生出什么乱子来。陈冲想一会,看麴光忐忑的模样,心中生出一个主意来。
麴光见陈冲给他递了一杯茶水,顿觉受宠若惊,听陈冲缓缓说:“大司马武勇已极,但对于同僚之间却不甚相熟,让他担任都督,并不合适。”
麴光的心绪刚往下沉,就又听陈冲接着往下说到:“但让大司马常驻边疆,仅领一师,确实是我的过错。这样吧,申屠公方才辞行不久,太尉的位置空出来了。我正愁没有人选,大司马既然有意自荐,我便把他调回西京,当太尉如何?”
麴光闻言,又是高兴又是犹疑,问道:“听说申屠公的太尉只是虚职.....”
陈冲挥手道:“申屠公是隐士,又不是常人。你就跟大司马说,我调他入京,做我的副手。”
麴光顿时欣喜不已,连连叩谢。到最后,陈冲指着他身后蒙着布的红珊瑚问道:“却不知这是何物?”
麴光连忙说:“这是大人听说使君新得爱女,想献给使君的礼物,只是来时我听闻使君廉洁,恐不合使君心意。”
陈冲笑笑道:“看来不便宜啊!我家小女可哪收受得起,这样吧,你把他交给尚书台的陈群陈尚书,让他转交给陛下,也算是大司马的一点心意。”
说完,就亲自送麴光出去。麴光走到门边,见开满海棠花的走廊边,十几个披甲佩刀的武士或站或立,都扭头朝他看。麴光急忙抱着价值连城的红珊瑚,低头顺目地沿着走廊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