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部最前阵的李应首当其冲,但他们却没做好相应的准备。战前,各部之间也曾商议过并军从何处发起过进攻,可能是从张济部,也可能是牛辅部,但唯独没想过敌军先进攻的乃是作为侧翼中腹部的己部,于是李傕对部下说,战前让骑兵在前锋,见前后有哪里不应,便接济哪里。这导致鲜卑骑士冲过来时,李应只来得及堪堪射一轮弓矢,便不得不与敌军接战了!
李应身穿白色戎服,披漆成浅黄色的两铛铠,身背两尺长铁环首刀,向前来的东骑铁甲高喊:“好个鲜卑男子,与你等厮杀快活,也算不枉此生了!”说罢入阵,挺槊与敌对刺,将挡前的鲜卑人一一挑下马来。不久,他就看见拓跋匹孤甲骑具装,领十余骑士冲杀而来。
拓跋匹孤挺槊左右横击,跟在后面的则是骑士则一支一支不断地纵箭狂射。射箭的骑士都是快马轻骑,而拓跋匹孤则有所不同,他身穿漆成灰黑色的铠甲,头戴护有眉心鼻骨的兜鍪,剩下的面孔都隐藏在顿项之下。其所骑的骏马高大矫健,浑身披黄色铁甲,马头的面帘上插着白色羽毛,比一般的甲骑具装,还要威武七分。
凉人见到他都拨马相让,非但他马槊翻飞不可抵挡,即便给这浑身如铁的高头大马撞上,也要人仰马翻。
李应见他逼近,心中也不由产生了几分惧意,转头问诸将说:“刘玄德竟能从鲜卑借来如此骑士,实在是超人预料。眼前这人定是鲜卑军中之胆,若能斩他首级,贼兵定然大沮。”
其侄李利说道:“既如此,还等什么?我们出其不意冲上去!”
说完策马迎上去,李利当天也穿漆成黄色的铁甲,是攻入长安中缴获的,但坐骑没有铁甲,只用犀牛皮披上防刀矢伤害。他取左弓搭箭向拓跋匹孤社区,当胸穿甲而入,卡在铁板和皮肤之间的空隙上。拓跋匹孤大怒,腾出手一把就将箭杆折断,用鲜卑语骂道:“牧猪奴寻死!”策马踏草向他奔来,横槊乱击,李利忙用槊格挡。
此时两马靠近,拓跋匹孤反转长槊,低腰埋头,突然伸出左臂,自李利的两手之间穿过,抓住他的右肩,借着战马向前的冲力,一把将他从马鞍上掀了下来。李利顿觉天旋地转,两脚踢飞了马镫,四处找不到扶持,一跤摔下,重重地摔在泥地里。箭囊也翻了,箭矢撒了一地,弓矢斫刀也都不知道哪里去了。他晃晃悠悠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不想拓跋匹孤的从骑已经轻骑绕到他的后面,突然从马上跳下来,用刀背横击他的脑后,把他打晕在地。然后趴在他身上,将首级割了下来。这从骑提起李利的首级,用头发打了个结栓在马鞍上,兴奋又揶揄似的高喊:“公子斩一贼将,无名贼一个。”
可惜他是用鲜卑语说的,很多凉人听不懂他在叫些什么,但看到李利战死的场景,他们只觉得这鲜卑语宛如鹰隼的鸣叫,其声凄厉无比,以至于心生恐惧,可恐惧很快就如风般消失了,随之而生的,反而是更多的愤怒。
李利是李傕兄子,军职虽是区区一个军候,但因他作战骁勇,待人和善,部众都将其视为凉人的后起之秀,孰料今日竟死在这里,所谓主死臣辱,其部众无不欲为其报仇雪恨。只有李应保持冷静,对部下说:“不要硬拼,放轻骑上去耗他的力气,等他力穷了再杀!”
在鲜卑铁骑冲进李傕部后,陆陆续续的,并军左部的其余各部都开始与凉军右翼接战。鲜卑骑士与李傕部纠缠住后,田豫、太史慈部在其身后,立马越过这部战场,由中卫改任前锋,一头扎入凉军的牛辅部与贾诩部之间的空隙里,试图将两部切断。
而对于凉军其余各部而言,并军的战术也都出乎意料,张济眼看着敌军的先头部队从自己侧翼绕过去,还在思量敌军是何意图,自己该如何行动,未思量出结果,眼见并军已有一部兵马正行到他部前方。
只是这部兵马着装与鲜卑不同,也与普通并军不同,没有那么多的铁甲与炫耀勇武的羽毛。只是用皮甲将马匹护住要害,自己则穿着极轻便的皮裘,手持长弓,在马鞍左右各装有特制的箭囊,一只箭囊足以装箭七十支,仿佛他们上的不是战场,而是在原野中捕猎。
来的正是大且渠且渠智牙斯与左贤王刘豹带领的匈奴部,他们要在此牵制张济,给刘备领军歼灭牛辅拖延时间。
【1】拓跋匹孤:史书上记载为秃发匹孤,乃是秃发鲜卑的始祖,但本出自拓跋鲜卑,与拓跋力微同为拓跋诘汾之子。拓跋力微继位后两人分家,秃发匹孤迁移自己部众至河西、陇西以北,逐渐发展壮大,成为鲜卑史上绕不开的一部分。
其后代有秃发树机能,在晋武帝时攻克凉州全州,又有秃发乌孤,于十六国时建国南凉,立国十八年,传国三代。秃发与拓跋读音本相同,只因拓跋鲜卑建立北魏后显示尊卑区别,在史书上称其姓氏为秃发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