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茯画好了弱水图,打算去找杨暕。修齐因为杨琼知道自己帮助天庭对付杨暕的关系,不便出面,于是留下来替敖茯照顾受难的凡人。
一路上,敖茯都生怕遇到天庭的人。如此胆战心惊都还要去给杨暕送图,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舍己为人了?真是连她自己都佩服起自己来。
风声乍起,杨家的风铃清脆泠泠。敖茯扣开了杨家的门,杨琼开门一看,但见粉衣少女手持卷轴立在门外,宛如凡人的十八九岁年纪,一张白净如润玉的脸蛋,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淡淡铺着红晕,笑则明若朝华,极是娇俏。旁人着白太素,施朱则太赤,她穿粉便格外妥帖,再加上她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任谁看了都会感叹这是个世间难得的女子。
这便是更阑第一次见到她母亲年轻时的样子。
杨琼一路领她进去,她打算将水下地形图亲手交给杨暕,却不想看到他身侧还有一个人,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是在和姮娥一起画弱水的地面图。
杨琼咳嗽了几声,杨暕才终于发现敖茯的到来,立马起身相迎。杨暕的热情让敖茯颇感不适,眼睛便在杨暕和姮娥间来回穿梭了片刻,杨暕见状立马叫她别误会。她顿了顿,将弱水图递到杨暕手中,淡淡说:“我误会什么?这是你要的水下地形图。”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看出杨暕和姮娥之间有猫腻之后,她就开始端起公主的架子,并莫名升起对姮娥的敌意。其实公主有公主的架子也不足为奇,奇的是这架子从何而来。不得不承认,爱情有时候就是一场博弈,你原先不知道他有心上人的时候,就倾其所有的付出,希望对方能被你打动,但是当发现他不仅没被打动,反而另有所爱的时候,大多数人就选择了用看起来高傲的姿态,去掩盖自己曾经单恋无果的事实。
但敖茯又想,他二人两情相悦,关系理所当然不同于旁人。当晚便又对着杨家风铃连连兴叹,分外神伤。
所以说,爱情就是场自虐,除了开始的美好,其他大多时候都是在自找苦吃。
哦,对了,敖茯交代杨暕不能让别人知道这弱水图是她所画所送,接着就向杨暕告辞,可杨暕愣是没让她走。一说是为了报答她,恐天庭为难于她。当然这一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后来说的话,他说两幅弱水走势图都已完成,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就是挖掘沟渠,疏通弱水引入大海。此番工程浩大,难度很高,除了龙族没人能做到,她贵为西海三公主,号令本族龙将出马,区区小事,应该不在话下。
她本来没想答应,希望他们能另请高明。毕竟她不是家中长女,调兵权不在她手里。不过从杨暕到天蓬再到在场的每个人,都说他们实在无人可请,杨暕也不想请别人。姮娥还亲自拉着求她,一副深明大义,劝她顾全大局的样子。这下若她不答应,实实在在就成了她不通情不达理的罪过。
天色已晚,敖茯只好暂住杨府,待第二天一早,去往西海调兵挖渠。
晓菁对敖茯的到来十分高兴,夜深后独自跑来拉着敖茯说话。敖茯这才知道,在她离开的这三天里,阿程带着五极战神来找杨暕的麻烦,却没占到什么便宜,最后负伤而逃。
乍一听,这是个惩恶扬善的故事。但对晓菁来说,她的心上人处在“恶”的一方,这就很让人纠结。晓菁说,当初她娘不同意她与阿程在一起,她不听,还和母亲断绝了母女关系。现在她没想到,她的阿程哥竟然如此忘恩负义,为了荣华富贵,可以罔杀好人,也可以出卖她的信任。她知道阿程不值得她喜欢,但她没有办法。看到阿程被杨暕打伤的时候,她甚至还是担心阿程。她的爱让她充满了负罪感,觉得自己对不起所有人,没有脸留在这里。
晓菁一番话惹得她感慨良多,难以入眠。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再次漫无目的地踱步到杨家的长廊下。
同是天涯沦落人。她没有办法说出什么安慰晓菁的话,因为她觉得晓菁没错,只不过遇人不淑,运气不好。这一点不仅体现在晓菁的身上,还体现在敖茯自己身上。比如自从她遇上杨暕,运气就一落再落,变得太好说话,就拿今天的事来说,说帮就帮,还是帮一个不相干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中了什么邪。
于是她抬头望向那串随风摆动的风铃,心里暗暗对自己赌咒发誓,这是最后一次!绝对是最后一次!
“三公主好像有心事。”杨暕突然出现,吓了敖茯一跳。更阑倒是不意外,她养在风铃上,远远地就看到杨戬一声不吭走了过来。
敖茯张了张嘴,只说:“没什么。”
“杨暕得三公主多次搭救,难道有什么事三公主还不能对杨暕吐露的么?”
既然杨暕都这么说了,敖茯心中确实有一个疑惑,于是双手交叉在胸前,挑眉一问:“杨暕,我倒是好奇,这姮娥到底是为什么而来?”
“自然是和天蓬元帅一样,为了天下苍生。”杨暕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敖茯摇头一笑,叹了口气说:“大哥,你也太天真了。要说天蓬我倒是相信的,因为他是天河元帅,弱水下界为患他难辞其咎,但姮娥和天河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她再怎么说也是天庭的臣子,没有玉帝或王母的授意,她怎敢明目张胆地帮你?”
杨暕若有所思,反问道:“那三公主觉得姮娥是为什么而来?”
敖茯两手一摊,坦诚道:“不知道啊,但我觉得应该不简单。你想想,玉帝如果真的知道错了,又真的想治水,怎么会一面派嫦娥帮你们,又一面阻止四海龙族出兵呢?”
“杨暕曾得姮娥仙子指点迷津,又得她相救,我相信姮娥仙子,就像相信三公主一样。”杨暕为姮娥作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