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阑向来觉少,总是比鸢珀先醒,加上思虑一晚,整个人便有些无力。
她思索了一晚,还是打算回十诫阁碰碰运气。纪书十分惧怕十诫阁,死活不与更阑同去,还劝更阑也不要去,说她在十诫阁呆了这么多年,若真有《朔幽吟》,她一定早发现了。
更阑性子很怪,别人说什么,一遍两遍她必是不信,一定要自己亲自求证,即便求不到自己心中所求,发现些别的,也未尝无用。
她舍了鸢珀出门而去,到了万楚宫门口,便欲捻诀去往兜率宫,此时却蹿出个人影来,拉住她殷切道:“更阑,昨日我送给你姐姐的膏药可还好用?今儿我又带过来了些,你看。”
更阑定了定神,面无表情地审视了他一阵儿,冷言恶语起来:“我警告你,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就算用这世上再好的膏药,她的脸好不了了。”
杨不念一怔:“我不过想着你姐姐的脸好了,你便不用替她去选什么伶神了。难道,你真的想做亚帝的侧妃?”
更阑依旧没有给他好脸色:“跟你没有关系。”
杨不念第一次对更阑怒了:“当然有关系!你将来是要嫁给我的!”
更阑只看了他一眼,双手一摇,便乘风而去,将话冷冷甩在了身后:“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杨不念愣了许久,丝毫没注意到鸢珀正立在身后直直地盯着他。
杨不念垂下双臂,有些失落,这该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遭到这样没有余地的拒绝。他不明白,为什么她总如此绝情。杨暕常教育他,为者常成,行者常至,所以难道是他做得还不够,导致他与她之间还差上那么一点点。
他正发呆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猛然间被人从背后推开,继而感受到了强烈的掌风,他还没回过神,只听鸢珀大惊叫道:“更阑!”
杨不念大惊回头,只见更阑嘴唇发青,面色蜡紫,双手撑在地上,已是吐出了一口殷红的血,显然是中毒的迹象。她…竟然替自己挡了一掌么?
出手的显然是鸢珀,那一掌又显然是朝自己而来。可杨不念不明,鸢珀为何要对自己下手?难道这送药还送出仇来了?
“阿阑!”杨不念来不及细想,已是脱口而出,慌忙过去扶住她。
“更阑!你!”鸢珀又气又恼,她明明看见更阑走了,不知怎么又回来了,更气的是她竟然阻止自己除掉杨不念。
更阑此刻中了鸢珀的掌毒,毒性极大且蔓延得很快。由此可见,鸢珀的这次出击,已没有像上次对付自己时那么心软了。
她全身无力,连抬手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勉强能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已是难得:“杨不念!你给我滚回去。”
杨不念眉头紧锁,不肯听她的话。他严肃揣度起这个局面,沉声对鸢珀质问道:“解药在哪儿?”
鸢珀愤然嘲讽:“我一心想要你死,又怎么会备下解药。”
杨不念慌了神,立马将两手一横,打算抱起她回真君神殿,想着也许杨暕有办法救她。
更阑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了他:“你要是不走,我就即刻死在这里!”
这话说得不假,他要是再不走,她铁定得死这儿。
“你替我挡下这毒,我怎会不管你!”
他说完又要抱她走,她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气,眼皮垂下,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都无从知晓了。
更阑没想到,这么久以来的一场好觉,竟是在自己中毒之后。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恍惚感觉自己躺在一张榻上,屋子里没有点香,却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说不出的宁神。有人十分细致地替她清理了肩上的淤毒,动作轻柔且熟练,只是他常常坐到她床边叹气,末了还用恨铁不成钢的口气问她:“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他么?为什么要替他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