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又听史湘云道:“等晚上我跟老爷打探打探,明儿要是有结果,我再告诉你。”
见她略带婴儿肥的鹅蛋脸上,精致的五官都皱到了一处,显是觉得这事儿有些为难,林黛玉不由噗嗤一笑,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一把,道:“我急什么?若是焦大哥乏了,过几日再问也是一样的,反正王家都还没有定罪,这窝藏也只是莫须有罢了。”
“呀~”
史湘云摇晃着脑袋甩开她的葱指,没好气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了宝姐姐这一招?看我一报还一报!”
说着也合身扑上来去掐林黛玉。
两人翻倒在床上笑闹了一阵子,因林黛玉右臂不听使唤,很快便落了下风,只好一叠声的讨饶,史湘云这才作罢。
因方才提起了薛宝钗,史湘云便提议道:“不如明儿咱们去前街走动走动?”
不等林黛玉开口,她又道:“宝琴妹妹还没听说你来,不然只怕早找上门来了。”
想到薛宝琴,林黛玉对薛家也就没那么抗拒了,当下点头道:“那明儿咱们就去走动走动。”
等两人商议好行程,雪雁紫娟等人,也早抬了浴桶和热水进来。
其后种种且不细论。
却说到了晚上,史湘云在后宅等见了焦顺,一面上前帮他换下官袍,一面招呼翠缕、香菱上茶、端温水洗漱。
等一切停当,夫妻两个隔着炕桌在罗汉床上坐定,史湘云想起答应林黛玉的事儿,再加上自己也确实希望能帮衬荣国府,于是便支吾问道:“老爷,凤姐姐的官司,现下如何了?”
焦顺捧着茶碗斜了她一眼,忽然展颜笑道:“放心吧,我已经有了计较,等明儿进宫之后自会设法转圜。”
说着,又叹了口气道:“且不说二奶奶毕竟是我旧日恩主,便只看在老太太往日对你的厚待,我便受些牵连又算得了什么?”
“老爷……”
史湘云满脸愧意,忍不住起身绕到对面,挤进焦顺怀里闷声道:“若实在难办,就、就……”
“凭我的本事,什么事情办不来?”
焦顺反手环住了她的腰肢,嘿笑道:“不过好人总要有些好报吧?”
说着,便朝她耳垂上吹气。
这处正是湘云要害,当下身子便软了半边,便往后缩着,便咬住下唇露出犹疑之色,半晌才怯声道:“要不,把邢姐姐请来,晚上、晚上一起说话。”
…………
因先在尤二姐处赶场,回到家又联床夜‘话’到后半夜方歇,第二天早上焦顺出门的时候,还哈欠连连身形打晃。
好在路上睡了个回笼觉,等进宫的时候重又抖擞起精神。
其实焦顺早该进宫授课了,不过上回因为繇皇子擅自派人联络他,引得几位大儒怒不可遏,很是给他上了些眼药,所以才推迟到了今日。
却说今儿他进宫的重点本来是放在了皇帝那边儿,授课的时候只想着随便湖弄湖弄就好。
不想等见了繇皇子,却听这小家伙怯生生的表示,因焦师父久不来上课,他已经让那些太监把后续剧情演练了,而且是演练了好几遍。
啧~
那原是能撑五六堂课的量!
怪不得上回来,他急着派人问自己什么时候来上课呢,感情是追剧追上瘾了。
后续剧本,焦顺倒是早就弄好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排演——倒不用他亲自动手,当初推广样板戏时,颇培养出了几个相应的人才,给繇皇子准备舞台剧,都是托他们导演排练的。
没奈何,焦顺只好使出了终极大招:观后感——让繇皇子试着分析,现阶段剧情所展现的民间疾苦,以及民生经济。
当然了,纯指望一个小孩子写出什么像样的分析,那纯属是强人所难,所以焦顺并不禁止他呼叫场内支援。
就这般,总算是湖弄了一个时辰。
等到皇帝的召唤如期而至,焦顺便忙不迭夺门而出。
繇皇子还恋恋不舍,追出来问什么时候才有下一集看。
一路无话。
眼见到了乾清宫寝殿门外,焦顺深吸了一口气,就准备冒着被皇帝斥责的凶险,给荣国府上个保底——他倒没想着替荣国府完全脱罪,反正贾探春的要求是不做犯官之女,那只要贾政没下狱不就成了?
大不了建议将他削职为民嘛!
反正他整日窝在家里从来不上工。
抱着这样的心思,焦顺进到了寝宫之内,就见皇帝这回又歪在御座上,一脸的愁苦倦容,正任由吴贵妃按压眉心和太阳穴。
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焦顺心里头打了个突兀,难道说,皇帝因王子腾的事儿急怒攻心的传闻,竟是真的不成?
若是如此,可就麻烦了。
隆源帝这人最是小气,当初就因为是在玉韵苑里发病,至今还不肯原谅贤德妃贾元春,这回若再因此恨上了王家,自己再想从中转圜可就难了。
他就这么忐忑不安的上前拜倒,刚尊呼完万岁,就见皇帝闭着眼睛抬手道:“爱卿免礼平身吧。”
这语气,至少暂时还没迁怒到自己头上。
焦顺略松了口气,正犹豫是该先旁敲侧击几句,还是等着皇帝示下更为稳妥,隆源帝便睁开眼睛,冲吴贵妃摆摆手道:“你们都退下去吧,朕有话要与焦爱卿说。”
吴贵妃、戴权等人忙都躬身退出了殿门外。
等到殿内只余下君臣二人,就听隆源帝没头没尾的问:“对于后宫不得干政,你怎么看?”
焦顺:“……”
什么鬼?
这事儿也是他该评价的?
“臣、臣……”
他难得有些结巴,主要是实在不知道皇帝问出这话,究竟是因为什么。
这时隆源帝叹了口气,无奈道:“朕这两日尝试亲政,但每每不到一个时辰,便觉头痛欲裂精神不济——似此,何时才能重新临朝?”
嗯?!
焦顺听了这话登时如拨云雾,同时心中冒出一个念头:难不成,贤德妃那边儿还有救?!